单九的心瞬间就酸了。她怔怔地看着周辑,心仿佛被捏住一般透不过气。
“无事的。”单九抓起挂在树上的四个尸体用力扯下来,那企图化鬼的华裳裳在脱离凤凰木后迅速枯萎。干尸一般掉落在地,仿佛一团干枯的树枝。除了身上的衣裳和骨头,看不出原型了。另外三具本身肉身足够强悍,支撑了一会儿,也渐渐地枯萎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总归有办法带你走的。”
周辑没有说话,只是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了单九的腰,脸埋在了她的颈项里。
单九身上似草木似清风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而这个空白的空间也一点一点碎裂,从半空中剥落。白晨在外头游弋了几圈,突然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两个人,白眼都翻到天上去。
这个姓周的男人狗的很,稍不注意就把小九给掳到没人的角落去。居心不良!
他毫不客气地冲过来,撞到两人中间,硬生生将两人分开。
周辑的一双眼睛瞪得要shā • rén,白晨刀枪不入道:“可有什么发现?”
单九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酸涩:“白晨你回宗门一趟。玉虚宫覆灭之事估计有诈,苏城燃不知所踪。我们在玉虚宫的上空发现了特殊空间。里面设置了特殊的借运术法。四个被借运的人在这里,我怀疑玉虚宫的惨剧是一个圈套,让各大宗门务必小心。”
简单地将事情描述了一遍,单九将自己的怀疑也说了。
其实不必说,白晨跟她心神相通。真要感受,也能感受的到。
白晨点点头,又问了一句:“那你呢?你去哪儿?”
单九其实也不是有根据,而是直觉:“我们得去东洲一趟,回周辑诞生的地方。”
周辑一直没说话,目光落在单九的身上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什么。事实上,今日的发现给了他不小的冲击。一直以为的敌人或许只是个靶子,而真正动手的人却是他都未曾看在眼中的宵小之徒,周辑觉得讽刺。偏激地想,或许他漫长的寿命从一开始就是个piàn • jú。
东洲的灾难是何种缘由造成的?是不是人为?若是人为,那他的诞生是不是也是人为?他诞生于救赎,吸收东洲几千年所有生灵的气运强行诞生。这么强大的气运从一开始就被虐夺一空,而作为神胎的他不人不鬼悲惨一生。这不得不叫他怀疑,自己的诞生是人为的创造。
或许沈蕴之声称的异端不是假的,他是被人催生出来的,本来不该存在。
周辑越想越觉得可能,他看着明媚如初生心性坚韧的单九忍不住自嘲。正是因为他不是天命所归的神灵,所以他才会那般脆弱偏激,轻易向苦难和人心屈服……
单九原本在琢磨东洲之事,感觉周辑神情不对。立马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温热的触感惊醒了周辑,他眨了眨眼睛,见两个人都看着他。眉头微微一扬,他漫不经心地笑:“怎么了?你们俩这样看着本座?”
白晨扯了扯嘴角,受不了这种气氛:“你们去吧,我回天衍宗,稍后回来找你。”
说罢,他化作一条龙转身离去。
单九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周辑。周辑嘴角漫不经心的笑意渐渐凝结,直至恢复平直。单九叹了一口气,握着他的手腕将人拉到已经死去的凤凰木旁边,盘腿坐下。
“子御,”单九很少唤他的字,因为总觉得唤他的字有些太过亲密,“你在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周辑心口一跳,忍不住又勾起嘴角:“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觉得我看不穿吗?”
周辑不说话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许久,周辑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弯下腰,将额头抵在单九的肩膀上。轻轻一触,四周的风雪似乎都静下来。周辑的呼吸在她耳边轻微地响起,这一刻,两人的心跳仿佛同步。咚咚,咚咚,咚咚,清晰入耳,又显得亲密无间。
许久许久,他才压着嗓子开口道:“单九,你觉得我是累赘吗?”
“啊?”单九以为他憋这么久会憋出什么哲言,结果就这?“你今天才发现?”
周辑满腔的情思一滞,倏地抬头瞪向她。
单九无奈地抓了抓脸颊,尴尬笑笑:“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特么本尊从捡到你开始,你就是个吃饭都要人喂的残废。本尊到哪儿都得抱着你,这不是累赘是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