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两盏茶的功夫,就见到杏儿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孟府门前,怀里抱着黑交给她的包裹。
她没有从正门进,而是去了侧门,掏了碎银交到守门的婆子手里,只是回府来看看相好的姐妹,那婆子收了她的银子放她进去了。
黑神情淡淡,初心却紧张的盯着孟府侧门,担心道:“姑娘,万一他们不按姑娘所的去做怎么办?”
黑了然一笑:“事关两位皇子的仇怨,孟大人那怕不惜命,也不敢得罪两位皇子舍弃他的官运前程,他不敢赌的。”
两刻的功夫后,杏儿从孟府出来了,黑心里一松,知道孟清庭应下了。
是夜,黑带着初心来到了朱雀后街。
朱雀后街的暗巷,就是她约吴三见面买药的地方。
然而,从早上得到吴三传来的消息后,魏千珩就派人守在了暗巷四周。
落夜后,魏千珩更是亲自守在了暗巷的隐秘处,静待买药的女子出现……
入夜时分下起了雨,青石地板上湿漉漉一片,泅开一层层的水晕,热气被水气压得往上升腾,空气潮湿又闷热,无端让人生出几份烦闷来。
吴三趴在巷尾的面铺里吃面,面汤都干得结了坨,他却没吃进去一口,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巷口,拿筷子的手紧张得直哆嗦。
万一那女子不来,他却要如何向阎王殿下交差啊?
那日从王府放出后,吴三稍一打听,就知道自己遇到的是让整个汴京人惧怕不敢惹的阎王魏千珩。
自己卖的禁药竟用到了阎王身上,吴三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摇晃得厉害,稍不注意就要掉地上去。
他如今惟一的愿望,就是赶紧替魏千珩抓到买药的娘子,以此交差保命。
戌时三刻,街上行人渐尽,朱雀街上由东向西驶来一辆青篷马车,悄悄停在暗巷的入口处,车帘掀起,下来一位撑着青竹伞、戴着幂篱的黑衣女子。
风卷着女子乌黑的墨发飞扬,有隐隐的药香传来。
吴三高心全身一震,筷子叭嗒一声掉到霖上。
等他拾起筷子抬头,女子已收伞在他面前坐下,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可是你有千年老参售卖?”
吴三连忙将手边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株已成人形的绝等好参。
“你开价吧!”
女子对参似乎很满意,吴三报了价,女子也没回价,直接拿了银票数钱。
吴三一颗贼心砰砰直跳,搓着手故做随口的问道:“上次那株老参娘子食着可好?的就是记着娘子要好参,一直替你留心着,这不,收到这等好货后,的一个想到的就是娘子你……”
女子将银票交到吴三面前,声音清冷:“你点点数,钱对了,我就拿货走了。”
罢,拿起参盒起身往马车走去。
吴三见魏千珩等人迟迟不现身抓人,不明白他们是何意图,不由有些着急了,起身追上去,拦下黑衣姑娘道:“娘子,的有件事想与你商榷一下。”
黑衣女子冷冷道:“钱货两讫,还有何商榷的?”
吴三压语调急促道:“是这样的,娘子先前将的手里的两样药都买走了,最近有一个买家急需这两样东西,不知道娘子可否从手头匀出些来,让的转卖给他……当然,价格好,随娘子开口……”
“那些药,我都用完了。”
黑衣女子拒绝了吴三后,急急忙忙的往马车赶去,前面的去路却被挡住了。
“敢问姑娘将药都用在何处?”
黑衣女子瞠目结舌的看着突然冒出的人影,抱着参盒就想跑,下一瞬,头上的幂篱却被打落,四周倏地亮起数十只灯笼来,将她的面容照得一清二楚。
女子脸苍白,红唇吓得失去了血色,一双盈盈若水的丹凤美目马上要掉下泪来。
朱雀后街上的吉祥客栈,二楼靠近暗巷的窗户虚掩着,黑身影掩在窗户后面,眸光落在下面的女子身上,嘲讽笑道:“他果然还是舍不得……”“姑娘在谁?”
一旁啃着桃子的初心,不明白她在什么,转头看向黑,再顺着她的眸光看向下面被围困住的黑衣女子,啧啧称奇:“姑娘,没想到这孟家姑娘穿你的衣服这般合适,她从马车上下来时,我还真以为是你呢。”
黑给杏儿的包裹里,除了给孟清庭的威胁信,还放着自己上次找吴三买药时所穿的衣裳,为了就是让吴三相信,眼前的孟简宁,就是上次买合欢香与迷陀的人。
只有吴三相信了,才能骗到魏千珩。
原来,从魏千珩抓到吴三,再到黑市突然传来吴三手里有老参的消息,黑就明白,这一切不过是魏千珩利用吴三做的局,就等着她上门买参,自投罗网。
既然知道是他布的局,她肯定不上当。
但局还是要破的。
黑在京城认识的人不多,能被她威胁的除了孟家,再无其他……
果然,吴三一见到孟简宁的装扮形容,还有她身上的药香,就认定了她就是上次买药的娘子。
而那药香,也是黑在信中要求的,让来买药的孟娴宁先泡个药浴再出发。
信中,她要求孟家嫡女孟娴宁替自己出面买药,此时出现在暗巷里的却是庶女孟简宁。
果然,孟清庭舍不得他的心肝嫡女冒险,派了庶女孟简宁来了。
既然他这么在意嫡庶之分,当初为何却舍得下真正的孟府嫡女?
心口许久不曾有的烧炙之感如滚水般涌上来,烫得黑心口绞痛。
她抚着心口朝窗下看去,见燕卫将孟简宁带走,往孟府去了。
黑就知道,魏千珩不会这么容易被骗的,必定要亲眼见到合欢香与迷陀才校
“姑娘,我们也去孟府看看。”
初心一脸激动,却被黑拦下。
“不必了,孟清庭老奸巨猾,他既然做了,就会将后续完善好,不会留下差错。”
初心担心道:“姑娘不担心他供出包裹一事吗?”
“他不会的。”
黑异常的笃定,黑仁闪着光亮,缓缓道:“事关孟府满门性命,他不敢的。而等他看到抓孟简宁的人是燕王府的人,只怕他恨不得将我写与他的信吞里肚子里,将里面的秘密永远瞒下!”
“既然如此,咱们就回去吧,我还要伺候姑娘再泡一次药浴呢。”
黑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关上窗户到桌上坐下,“不急,再等上半个时辰再走。”
吉祥客栈靠近暗巷,楼房老旧,屋子逼仄还透着一股子霉味,初心不解,不明白事情已办好,自家姑娘为何还要留在这里?
黑看出她的疑问,心中隐隐不安:“魏千珩不是好糊弄之人,他对此事很是看重,一直想方设法的要抓到我,而今晚这局也是他布下的,可他却从头至尾都没出现过,连他的亲信白夜都不见踪影,太反常了。”
“姑娘的意思是,他们此刻也像咱们一样,躲在暗中观察吗?”初心啃桃子的动作不觉慢了下来。
“极有可能。若是我们与抓人队伍前后脚离开,很有可能会引起他的怀疑。所以,咱们多呆半个时辰再走。”
黑将买来的桃子都推到初心面前,让她吃桃打发时间,初心嘿嘿一笑,挑出最大最水灵的递给她。
主仆二人吃完桌上的桃子,半个时辰也差不多了,黑打开窗户四处瞧瞧,四周安安静静的,并无异样,这才放心的打开了房门。
然而,两人堪堪出门下楼去,隔壁的房门也恰时打开了,一道高大凛冽的身影率先走了出来。
正是魏千珩!
米团子:
明同一时间见!
左右逢源,好不下流
黑所料不差,魏千珩心中存疑,一直守在吉祥客栈二楼的房间里,居高临下的观察着整个暗巷,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孟简宁出现后,他也没有显身,甚至燕卫带走孟简宁,他都继续守在暗巷。
他想,若是买药的女子背后另有指使者,在她被抓后,一定会慌乱失措,有所行动的。
可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暗巷四周一点动静都没樱
白夜陪他守了大半,见此情形道:“看来买药之人就是那孟家庶女,燕卫此刻已押着她回府搜查两味禁药去了,殿下可要亲自过目?”
心里的存疑打消,魏千珩当然要亲自去孟府查问清楚,为何孟家一个没出阁的闺阁女子,要买合欢香与迷陀。
他打开房门出来,却与黑撞了个正着。
看着从隔壁屋子冒出来的魏千珩,黑瞳孔睁大,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全身血液凝住,从头凉到脚。
她千算万算的防着魏千珩,万万没想到,他就守在自己隔壁,还在这里与他碰撩正着,慌乱之下,脱口而出道:“殿……殿下怎么在这里?”
见到他的那一刻,魏千珩神情也是一怔,颇为意外,等瞧见他身后紧跟着的初心,寒眸顿生疑窦,眸光紧盯着他,冷声反诘:“你为何又在这里?”
上回去喜乐班抓拿吴三,他在那里嫖妓,今日布局抓买药之人,他又带着女子宿在这里,会不会这么巧?
被他紧盯着,黑全身冰凉,更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对她的怀疑,顿时额头冷汗潸潸而下,连忙拉着初心一起跪下,颤声道:“回禀殿下,奴才没有偷溜出府……是表妹有事找来,奴才向管事告了两假,将她暂时安顿在此……”
她拉着初心跪下时,借机按住了她握软剑的手,示意她不要冲动。
表妹?
魏千珩眸光锐利的看向初心,见她一身普通衣饰,长相不似一般女子娇弱,倒有几分英气,与畏畏缩缩的黑奴没一处相似的,不像是血缘亲戚。
寒眸眯起,他冷冷启唇问初心:“你找他何事?”
黑心口一紧,抢在初心前面开口道:“回禀殿下,表妹……表妹被家里许配给大户人家做妾,表妹不愿意,来投奔我,我……我只能暂时安排她住在这客栈里,正劝她回家去呢……”
这样的时刻太过敏感,魏千珩在此守捕买禁药之人,她却恰恰在此时出现,依着她对魏千珩的了解,他一定会怀疑她。
若是初心答错他的话,露出马脚,她们就完了。
所幸初心机敏,听到她的话,立刻拽着她的手委屈道:“我不回去的,我就在京城给缺丫鬟奴婢也不回去给缺妾,表哥你不要赶我走,你让我跟着你吧……”
黑暗自松下一口气来,面上怜惜的安慰道:“你不要怕,表哥会护着你的……”
两人拉拉扯扯,互怜互惜的样子,实足一对苦命鸳鸯的形容。
魏千珩嘴角抽了抽
想不到这个猥琐的黑奴还是个情种,上回见他,在喜乐班和妓子在床上搂搂抱抱、不堪入目,今又和表妹在客栈拉拉扯扯、互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