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百姓家妻子偷汉,夫家尚且脸上无光,更遑论魏千珩还是堂堂太子,若此事传扬出去,被有心人故意挑唆,到时指不定闹出怎样的波折和脏水出来。
想到这里,魏帝拧紧了眉毛,看向下首冷凝着脸的魏千珩,问他:“你有何意见?”
见魏帝询问魏千珩,叶贵妃心里瞬间明白过来,此事处置轻与重,不在魏帝,而是在于魏千珩。
白了,此事全在魏千珩的一念之间,他若是想重判叶家,就像太后了,足以诛叶家九族。
但若是他愿意轻轻揭过,只需要处置了朱氏母女,此事也就悄然过去了,叶家就算以后被皇室所弃,但至少保住了根基。
想明白这些,叶贵妃眸光一亮,竟是跪行来到了魏千珩面前,朝着他重重嗑着头,直嗑得砰砰做响,额头鲜血直流。
“太子,你十岁丧母,本宫亲自将你背到永春宫……这些年,本宫对你没有功劳,也有些苦劳的,求你看在我的薄面上,饶过叶家这一次罢。”
魏千珩拉她起身,叶贵妃却不肯,任由额头上的血四下横流,可怜之极的对他求道:“千珩啊,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怨恨我当年让你娶了箐儿……我本以为当年出现那件事后,你受到欺骗伤害,而箐儿与你打相识,也算半个青梅,就想着将她许配给你,让你忘记悲痛,却不曾想,本宫当年的想法却是错的,强点鸳鸯谱,竟是害了你……”
“而如今,箐儿做出这样的事,本宫不敢再为她辩解半句,只求你看到我们母子相依为命一场的份上,看在敏姐姐的情面上,饶了叶家这一回吧……”
叶贵妃声泪俱下,情真意切,她伏在他面前哭起,魏千珩看着她发髻里隐现的几根白发,心里终究生出了不忍之心。
其实,魏千珩在处置此事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与叶玉箐彻底摆脱夫妻关系,并没有想要置叶家于死地。
毕竟,他登上太子一位,叶家也曾出过力,这才过去不到半年,若是自己此时就处置叶家,也让底下的大臣寒心,于他并不是好事。
如此,魏千珩再次伏下身子拉叶贵妃起身,淡然道:“叶娘娘对我的恩情我自是铭记的,不然今日也不会在此悄悄处置此事。”
闻言,叶贵妃全身一松,那叶谦也感觉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连着那朱氏都松下了一口气。
太后惊愕的看着他,心疼道:“太子,你此番受这么大的委屈与羞辱,愿意就这样放过他们?”
魏千珩淡然道:“孙儿与叶氏夫妻不睦,对她并无感情,所以她做出这样的事,孙儿也自然不生气,反而是种解脱。孙儿只求与叶氏解除夫妻关系,其他一切但由父亲定夺。”
有他这句话,叶家当是保住了,叶贵妃对他千恩万谢的感激起来。
魏帝权衡再三,为了不让骊国公一家独大,终是没有将此事牵扯到叶家。
但对叶玉箐与朱氏却不能放过,魏帝下令将两关押进大牢,连着那个孽子一并处死,对外只宣称她们遭遇劫匪丧命……
但叶家与忠勇侯两家死罪可免,活罪能逃,后面魏帝又借着各种由头削了忠勇侯府的爵位,叶家也是被翻出许多陈年的旧帐,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日益衰败……
而叶贵妃也因悲痛侄女遇难大病一场,年前都没有再在宫里走动,只守在永春宫养病,魏帝趁机收回她的掌宫大权,另交给淑妃掌宫……
乾清宫里风云突变,可燕王府里却静悄悄的,超乎寻常的安静,长歌一进门就感觉到了。
她带着两个孩子从宫里出来,本来想直接去北善堂看望初心,可两个孩子都还没用晚膳,彤儿已是饿了大半,早已不安分的在她怀里钻来钻去了,长歌只得先打道回府,照顾好孩子,明日得空了再去北善堂找初心。
可是她一进府就发现了不对劲,平时这个时候,正是府里最热闹的时候,丫鬟婆子们忙着给各房各院张罗晚膳,厮们也趁机聚在一起吃个酒玩乐嬉闹,府里人来人往,人语声不断,可今日进府,里面却像个空院子,见不到人影不,连着屋檐走廊下的灯都没点亮,黑乎乎的一片。
长歌不解的回头问白夜,白夜道:“大抵是白日里府里闹过劫匪,这会儿大家都还害怕着,不敢点灯,也不敢出来行走。”
叶贵妃一心想瞒下叶玉箐被劫一事,可此事就发生在王府里,岂能瞒过府里众人?
所以这件事早已在燕王府传开了,人人都知道光化日之下劫匪绑了太子妃,一个个担心害怕极了,再加之长歌也不在府里,一时群龙无首,大家只得呆在自己的屋子里不敢出门。
听了白夜的话,长歌很是吃惊,“府里竟然进劫匪了?”
心月一听有劫匪也害怕得不行,缩了肩膀连忙往白夜身边靠近过去,害怕不已。
她那里知道,当时冲进府里抓饶劫匪头子就在她身边。
长歌毕竟见多了世面,不像心月这般慌乱怕害,心里更是生起了疑云,疑惑道:“可先前磊公公亲自派人守在燕王府,磊公公还同我,府里一切安好,怎么会又闹起了劫匪?”
她不禁想,难道是有人趁着今日城门兵乱,混水摸鱼冲进了太子府绑走了叶玉箐母子?
可是,这下有几个人这般大胆,敢闯阎王爷的府邸?!
想到这里,长歌心里闪过亮光,神情一震,不由朝着白夜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