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太后话语一顿,眼风轻轻瞟了一眼魏帝,意味深长道:“再者,明日的年宴可不止让端阳公主与大家见面这一件大事”
魏帝立马回过神来,对魏千珩道:“今日太后辛苦为你操办这场相亲宴,五位姑娘你也都亲眼见到,你回去好好思量,想想你中意娶哪一位为太子妃明日的年宴上,将你中意人选诏告下,早日定下太子妃人选!”
魏千珩闻言心口一紧,知道若是自己不答应,太后明日会以教唆公主之罪重处长歌。
他心里一片冰凉,长歌心里同样不好受,不由担心的朝魏千珩看去。
她不怕被禁足,也不怕被太后责罚,可看到他此刻被逼迫的样子,却是心痛不已。
同时,她心里感觉深深的无力,那怕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太子都处处受到制钳,身不由已,她更是如蝼蚁般苍白弱,自保都难……
魏千珩回头看向她,见她定定的盯着自己,眸光里一片灰暗,额头上更有虚汗沁出来,整个人萎靡困顿,没了一点神采,看得他心痛无比。
他深知,太子妃一事若不做下决断,太后与父皇一直不会放过他,而他们拿来对付他的,无非就是他最在乎的长歌。
想到这里,魏千珩硬起心肠冷声道:“好,儿臣记下了,回去后会好好思量,明日给父皇与太后答复。”
完,魏千珩拉起长歌,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慈宁宫里发生的事一丝不漏的传进了叶贵妃的耳朵里,她一边喝着参茶一边冷然笑道:“没想到那个老寡妇就这样放过了那个贱人!”
粟姑姑道:“太后如今一心想着让杨书珂当上太子妃,所以不好将太子逼得太紧。但只要明日的年宴上,太子最后没选中杨书珂为太子妃,太后一定会发难的。”
叶贵妃嘴角噙着冷笑道:“如今,本宫倒真想看到那个孽子娶太子妃了。因为不论是杨家女,还是那若昕郡主,皆不是好惹的。而本宫原以为那个贱人有了端阳公主相助,会更难对付。却没想到这个端阳啊,就是个傻村姑,竟是帮了我们不少忙呢。”
粟姑姑也捂嘴笑道:“谁不是呢,那端阳公主不但当着太后的面斥责杨书珂。还当面顶撞了青阳公主,在那慈宁宫横冲直撞,像个炮仗一样,逮了谁就炸谁,只怕以后有皇上头痛的时候呢。”
叶贵妃道:“听闻引着她去慈宁宫的是骊妃那个贱人。想必她是想联手这个傻村姑娘来对付本宫了,呵,如今她看到这个傻村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知她做何感想?!”
到这里,主仆二人都得意的笑了起来,叶贵妃之前在永昌宫受的气一扫而空,心情无比的舒畅起来,想着长歌终是被太子禁了足,风眸里染上笑意,满意道:“太子与那个长氏终于是要慢慢离心了。只要他们离心,咱们最后那致命一击才会产生十足的效果,让他们非死即伤!”
粟姑姑替她揉着额头,笑道:“娘娘且看吧,明日的年宴可有好戏看的杨家的加上青阳公主,还有那个傻村姑,连着被罚的长氏,凑合在一起,可不是一出好戏么?”
叶贵妃舒适的闭上眼睛,嘴角噙笑道:“如此,今晚咱们就好好歇息,等着明日看好戏吧。”
出了慈宁宫,魏千珩直接拉着长歌的手往宫门走去。
“这后宫险象环生,明日的年宴更是麻烦重重,你赶紧出宫去。”
魏千珩深知他明日不论选谁做太子妃,都会引起轩然大波,他怕再像今日一样,长歌会无辜受牵连。
更重要的是,他无法当着长歌的面去开口娶另一个女人,这样对他和长歌,都是一种残忍。
长歌的手被他大力捏着,没有反抗余地的跟着他往前走。
她明白魏千珩心里的顾虑,但想着一入宫就被缺棋子玩弄的初心,心想若是自己就这样一走了之,她只怕会更加害怕慌乱,更不知道明日的宴会她要如何应对?
想到这里,长歌慌乱的对一脸铁青的魏千珩道:“殿下,我已答应初心要陪她明日赴宴的……而方才在皇上与太后面前也好了,若是不去,只怕……”
“怕什么?”
魏千珩没好气的瞪着她:“初心有父皇护着,她自是会没事。而太后与父皇那边,自有我去帮你。倒是你自己,你自身难保,再加之明日那样的场合,若是再出什么事,她们还会是牵扯强加到你的身上长歌,你事事为别人着想,可有替你自己想过?”
魏千珩难得这样黑着脸训她,长歌不由苦涩笑了,道:“殿下,就算我躲在林夕院再也不出来,该算到我头上的事,她们还是会想方设法的往我头上栽脏的。”
魏千珩神情一怔,心痛的看着她。
长歌得没错,今日之事,本与她一点干系都没有,可魏帝与太后却要怪罪于她,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呢?
幕黑沉沉的压下来,像个倒扣的黑锅压在他们头顶上,直让人透不过气来。
长歌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无力道:“我知道殿下将我禁足在林夕院是为了我好,想让我躲开这些麻烦和阴谋。可殿下可有想过,只要我还在京城,还在你身边,我又如何躲得过?”
魏千珩猛然停下步子,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长歌,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后悔跟我重回京城了?”
长歌知道自己的心思逃不过他的眼睛,也不再隐瞒,轻声道:“我没有后悔跟殿下回来,我只是怀念甘露村了……”
此言一出,两人都归于了静寂。
长歌确实是怀念甘露村了,特别是在发生了青鸾的事情后,她感觉无力与厌倦,她每活得心翼翼,可还是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滋生;她想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奈何事情都会自己找上门来,让她躲都躲不过。
如此,渴望过安稳平淡日子的她,不禁怀念在甘露村时无忧无虑的日子,那里民风质朴,邻里和睦,大家都是身份相同的平凡普通百姓,每日只想着一日三餐锅里的饭菜吃食,从没有这么多的阴谋算计……
魏千珩看着她满脸的疲惫与无助,不禁心痛的将她拥进怀里,愧疚道:“是我没有好好护着你,才给你招来这么多的麻烦与烦恼……其实,我也痛恨我的身份,若我只是一个寻常人该多好,就没有人逼着我再娶其他女儿,也不用为了护着你而与其他女人假亲热,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冤枉还要依顺着他们处罚你……”
魏千珩何尝不怀疑在甘露村的日子,那时,他可以陪着她和孩子,没有那么多双眼眼睛盯着,生活随心所欲。
可如今,他连去她的院子都要忌讳,忙得见不到儿子和女儿,每次去看乐儿,他都抱怨,回京城这么久,还从未带他出去玩过……
听到魏千珩愧疚的话,长歌心里也诸般不是滋味。
之前,她可以毫无畏惧的跟随在他的身边,不胆怯不害怕。可自从妹妹出事后,她是真的害怕起来了,这一次是妹妹出事,那下一次,是不是就轮到她了?!
想到这里,她一阵胆寒,对上魏千珩深邃的眸子,忍不住流下泪来,哽咽道:“殿下,自从妹妹出事后,我是真的怕了……母亲临死前让我好好照顾妹妹,可如今妹妹蒙冤关进大牢,我却束手无策……殿下,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不知道要怎么帮妹妹,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长歌陷入了深深的绝望里,不自禁的攥紧着魏千珩的手,呜咽着不出话来。
魏千珩面容沉浸在浓郁的夜色里,看不分明,可全身却笼罩在难言的忧伤气氛郑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声沙哑,坚定道:“长歌,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护着你和孩子青鸾他们的周全,也会让你过上你想过的日子……你相信我!”
长歌轻轻的摇了摇头,抹了脸上的泪道:“殿下,你休要再这样的话……每个人从生下来就注定了他的身份和要肩负的责任。你是一国储君,注定是要肩负家国大事的。你不能再只顾着想着我的事了……”
可魏千珩的眸光很坚定,之前在他心里生起的那个念头,到了这一刻,几乎不再迟疑,瞬间扎下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