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还有粮吗?
忙得脚不沾地的属官们心里也没有底,自九月初流民一波波进入幽州,公主还都让人登记留下,连花甲之年的老人都留下了,这么多人,幽州便是有粮山也不够吃的啊!
他们进进出出,觑着公主的脸色,想探个风声,可公主气定神闲,完全看不出着急的样子,难道真的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桑枝心里再是着急也不敢露出分毫,上上下下的人都看着她行事,她露怯了,军心就岌岌可危了。
“公主!公主!南边的粮到了!”叶蓁快步朝后衙去,进了院子更是忍不住跑了起来,激动地叫着,“公主,粮食到了!”
“果真?!”见她点头,桑枝忙站起身,身子踉跄了一下,“走,咱们去迎接功臣!”
“公主,披风……哎呀!”自入秋,公主日夜操劳,病了两回了,可不敢再大意,扶柳抱着披风赶紧追出去。
城外,陈富贵赵有钱几人看着弘农的城墙,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这一趟可真是不容易。
南边的商人也不是傻子,水患的事情的消息传到丹州,粮食的价格便飞速上涨,就这,那些粮商还抱着囤积居奇的想法不乐意卖。他们实在没办法,陈富贵和赵有钱胆子大,却瞄上了高门大户,也对,这世道也就世家贵族田地多,存粮也多。
好在他们的兰花和水晶琉璃杯打响了名声,世家贵族的公子小姐喜欢得不行,就这么刀尖上跳舞似的,楞是凑了几船粮食,还不敢让人发现,分成几批慢慢往幽州运,到最后,连马吃的草料以及喂猪的米糠都给运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更是艰险,从丹州到幽州路途遥远,且流民日益增多,他们运的又是粮食,要不是李大人带人接应,他们还能不能回来都说不定。
如今见了弘农城,可不是喜极而泣,心情激动,快马加鞭才至城下才发现公主已等在城门口。
“公主……”他们还未行礼,公主竟认真严肃地朝他们一拜,“公主?”
“此次南下,诸位冒着生命危险为幽州运粮,救百姓于水火,请再受我一拜!”
“公主不敢……”“公主……”
士农工商,商户为贱籍,不许着丝,不许做官,以前便是出身寒门的张州牧,还等着和他们一起赚钱呢,也不见多看得起他们,更何况是这样大的礼遇?
一时之间几人面色涨红,嘴唇哆嗦,“公主折煞小民们了,当不得当不得……”
“哪有什么当不得?”桑枝笑道,“诸位带回来的不止是粮食,更是数万百姓的性命啊!此乃大功,本公主还得赏你们呢!陈富贵,赵有钱……”
陈富贵、赵有钱两人上前,“小民在。”
“你二人能力出众,此行立下大功,不知可有意入财政司商务科?”
财政司商务科?和公主打过这么久交道,他们都知道公主手下有一营五司,一营为亲卫营,州牧府及公主身边的安全皆是亲卫营负责,营长张三听说以前只是城门上一个守卫,在羌胡那一战中侥幸入了公主的眼,一跃成为公主亲卫,如今更是掌管亲卫营,比之以前的校尉也不差。
而五司则为掌管民政的民事司、掌管军事的军事司、总能拿出稀奇古怪之物的制物司、神秘莫测的督查司,以及管着整个幽州财务的财政司。
虽然还有人说一营五司不过公主私下设立,不符朝廷规制,可谁不知道,幽州现在的事务完完全全掌握在这一营五司手中。
公主现在要让他们进财政司?那可是管着整个幽州的钱袋子啊!
陈富贵只觉一股热气冲向脑门,话也说不上来了,还是陈府的老管家推了他一下,他才扑通跪下,“臣愿意,臣愿意!”
陈富贵心中隐隐有个感觉,陈家几代的门庭就要从他开始改变了!
赵有钱已四十过五,这年纪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小了,此行他牟足了劲买粮食也不过是听说水患严重,想着为子孙积点德,左右买粮食的银钱也不用他出,万万没想到还能因此当上官,当下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原还想着这一趟回来和公主说自己年纪大,辞了这苦差事,现在,还辞什么辞,这差事谁能有他做得好?
陈赵两人被赐官,车队中其他人也蠢蠢欲动,桑枝却是冷下脸,一招手,张三带人将周金夏三宝两人扣住,“周夏二人欺上瞒下,本公主让了四成的利,还贪心不足?更是借机私自运粮在幽州他处售卖,妄图发水患财,死不足惜!带下去!”
众人眼睁睁看着周金夏三宝两人被堵着嘴拖下去,这一拖下去八成是没了命,刚刚还发热的脑袋瞬间冷静下来,心里有鬼的不免紧了紧皮。
有功要赏,有过自然也得罚,桑枝不想shā • rén,可幽州现在不安稳,不用些刀子,总有人得寸进尺。
有了这一批粮,幽州流民的安置便更游刃有余了。
制物司那边从水晶琉璃杯开始还在不断研究新奇之物,像是最近烧出来的一种瓷器,釉色优美,质地细腻,一只雨过天晴色的瓷瓶,一套千峰碧水色茶盏,都是难得的珍品,由商务科卖出去,又能换回一批钱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