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直跟在沈延后面,分数总比沈延少几分的年级第二。
最重要的是,她和沈初画的关系挺好。
这种人,他都不想浪费时间跟他们扯。
于是——
“查监控。”
申半梦的哭声募的顿。
陆野眼眸里的墨色翻涌,甚至唇角都向上浮起了个冰冷的弧度:“查监控啊。”
“不是说沈延碰到她了吗,走廊里又不是没有监控,查啊,要真的是沈延碰到她了,我们绝对道歉。”
他嗤笑了声:“后面的治疗费用全部我出。”
沈延是脾气软好欺负,但也不至于给这俩神经病随便揉捏。
这俩算什么东西。
空气凝滞了起来,半分钟后,沈初画咬了咬下唇,面色为难地打着圆场:“陆野同学,我们也没有说沈延是故意的,就是……”
“我们学校的人都知道吧,沈延同学的腿不大方便,要是不小心碰到了那也是正常了。”
甚至她的眼睛里都泛着水雾:“被烫到的是半梦,疼得是她,我们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就是想要个道歉罢了,何必要闹得那么难看呢?”
难看?
陆野眼眸里的嘲讽意味更浓。
现在挨着这层楼的学生都看着,这就不难看了?
怀里的小孩儿还在发着抖,为了这俩shǎ • bī让沈延受罪不值当。
——但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查监控。”陆野重复,“还先别说道歉,查了之后,说不定得是她道歉。”
沈初画沉默下来,眼眸里飞快地闪过了抹暗色。
申半梦到底是个什么脑子?!
她再次咬了咬下唇,眼睛转了转,状似无意地垂眸看到了申半梦手背上被烫起来的水泡,顿时就皱起了眉。
她的唇角不动声色地扬了扬,脸上却满是担忧,急声道:“半梦我们先别说了,我们先去医院吧!!”
“你这个太严重了,会留疤的!!”
陆野还没注意到,这时候申半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脸色苍白得和他怀里的沈延都有得比了。
沈初画这话出,她就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对!”
“初画我好疼啊,你……你能不能带我去医院,我好怕会留疤!”
还没等陆野开口,责罚高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利剑,劈开了围着这边的学生:“你们干什么?!”
“不知道已经上课了?!!”
有学生跟他解释了遍,责罚高皱着眉头看了眼申半梦起了泡的手背,厉声道:“那就在这儿干什么?!不赶快去医院?!!”
江觉他们倒是从人群中挤到了最前面,听到这儿才带着明显讽刺地笑着回:“那不行啊赵主任,这位申半梦同学坚持要沈延跟她道歉。”
“胡闹!!”责罚高声音很雄厚,可能是当主任当久了,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种斩钉截铁的味道,“你们当玩儿吗?!”
“别扯了,快!谁跟申半梦一起去下医院?!你!”他随手指了个站在旁边的男生:“看戏呢?!现在跑去医务室拿个冰袋,到校门口来找我们。”
“散了散了,个两个的,正事不做看戏就赶上了!申半梦,跟着我先去医院!然后……”
他的视线在沈延的身上停了停:“沈延和陆野,你们俩去我办公室等着我,等我回来再查监控!”
沈初画皱着秀气的眉头,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申半梦:“半梦,我们先去医院,不会留疤的……”
然后她牵着申半梦没烫到的那只手,跟着责罚高往楼下走。
没有人看到,她的唇角悄然向上浮了几分。
“走了走了,看什么呢?!”
各个班上课的老师都到了教室,纷纷招呼各自班上的学生回自己班上。
“陈佑江觉顾寒川!你们快点滚回来!”
陈佑嬉皮笑脸地向着上这节课的语文老师摆了摆手:“来了来了老师!”
可嘴上是这么说着,他们三个人都还站在原地半分没动。
江觉指了指陆野怀里的沈延:“陆哥,嫂子……没事儿吧?”
陆野一边轻轻地拍着沈延的背安抚他,边摇了摇头:“你们先回去吧,我带沈延去办公室等着责罚高。”
“也好。”陈佑和江觉转身就准备走,倒是顾寒川迟疑了会儿,问:“野哥,我肯定是相信嫂子的,嫂子这性格出了名的不争不抢,就是监控……”
陆野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摄像头,他的眼睛是瑞凤眼,抬眸的时候眼角的弧度显得格外的锋利。
“监控看得到。”
顾寒川放心了,笑了笑跟着陈佑江觉往教室那边去了。
这时候,陆野才松了口气,垂眸看着怀里眼尾泛红,脸色苍白的小孩儿,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吻。
他轻声哄:“延延,不怕了,他们都走了。”
小孩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漂亮的黑色眼眸动都没有动一下。
陆野叹了口气,伸手把小孩儿紧紧攥着他衣角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像是他的体温把沈延烫到了,沈延条件反射地往后面躲了躲。
陆野心脏疼得跟刀割似的,第N次后悔把他带出来。
但是现在他后悔也没什么用,他叹了口气,把声音放的更加的轻缓:“延延,老公带你去办公室好不好?那里没人。”
责罚高好歹也是个年级主任,自然不用和别人用一个办公室。
可能是听到了“没人”两个字,沈延的瞳孔动了动,勉强聚焦到了他的脸上,跟他对视了会儿之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走廊里也没人,陆野得了他的同意,干脆把这小孩儿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明明他这阵子也好好儿地把这小孩儿当祖宗养着的,他身上却像是半点都没长肉,甚至好像还稍微轻了点。
到了办公室,陆野把怀里的小孩儿放在了椅子上之后,转身准备去给他接杯水。
这刹那,沈延像是突然回过了神,速度极快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陆野动作顿,转眸看他。
少年微微仰着头,澄澈的眼眸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了粘稠的依赖,眼尾还染了抹淡淡的绯红,这么定定地看着他像极了只软绵绵的兔子。
陆野被他看得心里酸软,再次叹了口气,转身蹲在他面前,就像他之前的动作样,微微扬着头看着他。
“延延,”陆野轻声喊,“不怕了,这里没有别人,老公保护你。”
少年的眼眸动了动,手指却还是没有放开他的衣角。
陆野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耐心十足地哄:“延延,宝贝儿,老公就在这儿,不走。”
“老公给你接杯水好不好?”他的指腹轻轻碰了碰沈延有些干涩的嘴唇,“唇都干了。”
小孩儿像是没有懂他的意思样,定定地看着他。
陆野又重复了遍,小孩儿才勉强点了点头。
陆野转身用办公室里的次性纸杯接了杯水,小心地递在了小孩儿的唇边,伺候着他喝。
小孩儿低头喝了小口,然后别开了头。
陆野蹙了蹙眉,轻声问:“怎么了?”
沈延小声回:“不甜。”
时间,陆野说不清楚自己心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半秒钟后,酸涩战胜了他心里面另外的感受,占了上风。
他的延延,他的沈延,真的就是个小孩儿。
怎么会……
那些人,沈初画,沈致夫妇,上天。
怎么能忍心这么对他。
他几乎是带着仓惶地别开了头,没有让小孩儿看到他有些发热的眼眶。
沈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微微歪了歪头,眼睛里带着小孩子独有的好奇看着他。
隔了好一会儿,陆野才勉强对着他笑了笑,带着轻哄道:“延延乖,回家老公就给你放糖,再喝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