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胡小刀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体内有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正在缓缓流逝。
他端着烟锅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被一口浓烟呛住,胸膛起伏,口鼻之间喷出一口浓烟。
白雾揉进了雨幕里,如尘埃一般,挥发消散,如梦似幻,将他的脸映得阴晴不定。
胡小刀瞪大了双眼,恍惚看见黑暗中有草木山川,无声无息之间,风化枯萎。
又有无数的飞禽走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腐烂,身上流淌出大片花花绿绿的汁液,形销骨立。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大手,不断收割着万物身体里的光和热。
胡小刀感觉自己的身体,此时仿佛变成一个装满清水的坛子。
不知在何处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口子,坛子里的水正源源不断地流出。
他开始变得惶惶不安,一种空虚之感弥漫心头,他双手虚握成拳,却发现它们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力道,不停颤抖。
渐渐的,这种空虚之感开始肆虐,并不满足于限制他的身体,连带精神上,也开始叫他感到疲惫。
胡小刀表情麻木,仿佛日薄西山,只觉得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醒来!”
萧璟一声断喝,在胡小刀耳边如同炸了个惊雷。
胡小刀登时双耳嗡嗡作响,脑袋里开始翻江倒海。
只听见“哇”地一声,他整个人匍匐在地,开始干呕起来。
萧璟的瞳孔里精光湛湛,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神情十分凝重。
只见萧璟掌中拘来一团白雾,形质沉重,如铅似汞,居然在他手心聚成一颗颗米粒大小的银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胡小刀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站起身来,龇牙咧嘴,挤出一丝笑容,而后啪嗒啪嗒地开始抽起烟来。
他放下手里的烟锅,猛吐出一口浊气,忽然笑了,仿佛忍俊不禁,又像是自嘲。
萧璟突然觉得此人有些天真,也被逗乐了:“你给我听好了,这白雾十分古怪,前所未见,与神通之人体内的血液十分相似,性质却截然相反。神通之血至阳至刚,生发万物。而这白雾至阴至邪,可以吞噬人体生机,污秽法力,几乎无解。”
胡小刀听完萧璟的话,恍然大悟,脑袋里开始不断回荡着一句歌诀。
“餐霞食露朝元气,烧铅炼汞结三花。”
这不是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胡小刀天赋异禀,肉身九重,拔山扛鼎。
虽然他只有十五六岁,却也卡在神通门槛许久了。
这一团团鬼雾,如铅似汞,吞食生机,不正如神通之血一般吗?
渐渐地,胡小刀开始狂笑不止,他仰起身子,仿佛在无边大河上支起一张大弓,对准了苍穹,漫天风雨为之一凝。
“姓萧的!少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自我习武以来,从没遇见过这样稀奇的事!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兴奋了!”
李煊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胡小刀的肩膀:“想要抵抗侵蚀,唯有动用真气。但真气原本就是合先天、后天之气,性命双修所得,无端端耗损,和慢性自杀没什么分别。”
胡小刀嘿嘿一笑,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小爷我自有分寸。”
萧璟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挥挥手:“好了,这小子既然不怕死,我们又何必拦着。况且你我二人,说不定也是在自寻死路?”
李煊也摊开手,显得十分无奈:“谁知道呢?不过,小胡大人,我还是要多一句嘴。我知道你是想借此机会,追寻神通的奥秘。但你知道,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想要洞悉它,然后推演出一条可供后人按部就班的法门吗?”
胡小刀此时沉默了,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襟,又迅被他身体的热力蒸干。
了解是一回事,可剖析重构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发什么呆?既然决定了,还不继续赶路?”萧璟挤了挤眉毛,似乎有些不耐烦,随手扔给胡小刀一个小瓷瓶:“里面是些壮阳的药,不行了就吃一颗,可以让你没那么快被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