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思安低着头给掌柜付了钱,然后匆匆离开书肆。
街道上人来人往,应思安觉得每个人都在看自己,她拢了拢衣袖,只顾闷头往前走。
那日与姜如期见面,不知为何产生了一些莫名的想法,自那之后,她总会时不时地回想那个吻的感觉。
既觉得如此想大小姐,有些羞耻,可又拦不住不听话的脑子,每次想完之后,还会有些失落和害怕。
最后她还是耐不住,想探究一下这份焦灼又令人神往的感情究竟为何。
想不到是如此刺激。
不止是亲吻,能做的还有更多……
“小心!”
应思安似有所觉,脚步生生顿住,正要抬头,她的眼前落下一个巨物,在她脚边碎开。
在大街上,陶瓷盆碎裂的声音又大,很多人都看了过来。
“大人,你没事吧?”林捕头带着衙役驱开围观的群众,急匆匆地赶到应思安身边。
他正在这附近巡逻,方才见到这处阁楼上方一个花盆坠落,而有人正在下面,急忙高声提醒。
没想到是大人,不过好在大人安然无恙。
应思安着实被吓到了,这时才回过神来,碎掉的花盆就在她面前一步,飞溅的泥土甚至沾在了她的衣摆上,难以想象,若是刚才她多走了一步,现在她的脑袋会不会比这个瓷盆更惨烈。
“大人,阁楼里只有一个三岁的小孩。”一个衙役赶来回报道。
林捕头第一时间命人封锁了整个阁楼,若是有人蓄意行凶,定然逃不过他们的搜捕。
那个孩子也被带了下来,本来还在嗦手指,见到家门前这么多人还带着刀,突然哇哇哭了起来,叫喊着要找娘亲。
她的娘亲也很快被街坊寻来了,据她说,丈夫出去做活了,她就出门买块豆腐,把孩子放在阁楼上玩,没想到孩子竟失手碰翻了花盆。
听起来似乎是一场意外。
不过照例还是把人带回县衙调查一番,但没有什么结果,又有街坊邻居作证,这一家都是清清白白的,不可能和故意shā • rén扯上关系。
此事只得不了了之。
不过一个关于“夺命花魁”的消息却在县内不胫而走。
***
“要我说,先把她抓回来,有一没有二,审审再说。”师爷拧着眉说道。
县尉摇了摇头,“都说了,所有的案子都没有疑点,姜如期的身份又特殊,万一抓错了人,那么官府的行为和外面的流言会毁了她的。再者,也会让民众以为流言即真相,以后办案就更难了。”
“先别扯其他,这件案子,所有人都是在见过她之后出事的,这你没法否认吧?加上大人,已经是五个人了,天下有这么巧合的事么?”
“那我还可以说,他们都是吃了米行的米之后出事的呢,要不要也把米行掌柜抓起来审问?”
“你这是强词夺理!”
“那你还是滥用职权呢!”
“我……”
“行了行了!”应思安被吵得头疼,把手里几个案子的资料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却还是没有头绪,“这几个当事人怎么说?”
县尉看了眼师爷,回道:“他们都承认是意外,也一致认为和姜如期无关。”
应思安闻言点了点头。
师爷压低声音,小心问道:“大人,你也算当事人,你怎么觉得?”
“咳。”应思安搓了搓手里的纸,没有抬头,“是我自己大意,与她无关。”
她当时脑子里正想着大小姐怎么怎么,因此才忽视了对周围的感知,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出口。
县尉看着师爷,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既然如此,那么……”应思安正要总结,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鼓声。
“咚——咚——咚——”
一声强过一声,应思安立马理好官服,坐上公堂,问道:“何人击鼓?”
衙役把击鼓人带上堂,一看,竟是姜如期!
“拜见大人,”姜如期一路走来都低着头,此刻跪伏在地,“贱奴斗胆,伏乞大人庇护。”
应思安皱眉,“为何?”
姜如期这才抬起头来,“有人,要害奴性命。”
堂上众人皆惊,那姜如期的左脸,似被人划了一道,涌出的鲜血已经变成黑色,如虬蛇一般盘伏在她如玉的脸上。
令人生怖,令人生厌。
先不管美人破相如何,这伤势颇重,应思安先遣人把她带下去治伤,随后在后堂和众人商量对策。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以为的施暴者又似乎变成了受害者,众人一时都没了主意。
“不如关进监狱,既保护她,顺道也可以审审。”吴师爷说道。
县尉摇头,“且不说她的伤能不能待在狱里,既然她说有人要害她,那我们为什么不……引蛇出洞呢?”
吴师爷会意,忙道:“我那里可没有房间了。”
县尉看向应思安,“要说县衙里如今空着的,也就剩大小姐的别院了……”
***
是夜,月白风清。
房脊上,一道黑影闪过,见到不远处的豆点灯火,差点把手里的石头捏了个粉碎。
“竟然睡在这里……”
风将怨气的低喃带走,隐在夜色下的黑影抛出手中的石子,远处的草丛中发出一声响动。
之后久无动静。
——看来没有埋伏,真笨!
如同猫儿一样,黑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跃下房顶,自檐下隐蔽处翻窗而入,顺利进到房中。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连屋内灯火都十分听话地没有晃动。
床上鼓起一条,便是目标人物,黑影逐渐靠近,伸出手去。
“别动!”
黑影刚要后撤,匕首却已经架在脖子上。
应思安一手制住黑影,一边掀开被子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