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一时安静下来。
须臾,芦花再度听到了那刘婆子的公鸭嗓,她高声道:“哟,是春燕姑娘啊?都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呢?”
之前的对话中,芦花听出刘婆子有些横,此刻她口中却称“您”,可见来的这个春燕姑娘在夫家有些地位呢。
正想着,一道年轻好听的女孩儿声音钻入芦花耳中,“我怎么睡得着?大少爷这样子……哎,不说这。几位大娘辛苦了,我是特意给你们送些宵夜来的。”
“哎呀,感激不尽,春燕姑娘最会做人了。”
“是呢,而且大伙儿听听春燕姑娘这话,多在乎大少爷啊。”
“哎,姑娘诶,不是大娘说您。当初您要是听了张妈的话,今晚您就是我们的主子了。这会儿见面,我们肯定该当称您一声大少夫人了,可惜啊可惜。”
呀,这是跟自己争职位的女人呢。
芦花好奇死了。
不知道长得如何。
女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
即便自己被迫出嫁,芦花也想看看对方长什么样子,最主要是否长得比自己好看。
她扒着门板,努力瞪大了眼自门缝里往外瞅,全然忘记了恐惧。
外面廊檐下挂了几盏红灯笼,可那几个是在院子里的石桌前说话的,隔得房门较远,光线也不大好,芦花想看那春燕模样,未能如愿。
几个婆子都是老人精,三句两句,就配合默契地把那叫春燕的女孩儿捧得笑逐颜开。
且听她吃吃地笑道:“几位大娘快莫寒碜我了,关心大少爷是我的本分,我一个丫头哪里配得上少爷?张干娘她就是拿我开玩笑的。我只愿大少爷能早点好起来,别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才好,否则大夫人那边,唉---”
几个婆子听她语气,赶紧七嘴八舌安抚:“大少爷一定能好起来的,姑娘放心吧,叫大夫人也放心。这新娘子正在屋内冲喜,大少爷身上所有的晦气、霉运、病邪,统统都能给她冲走!”
芦花忍不住暗翻了个白眼儿---我是万能膏药贴?风湿骨痛关节炎,xìng • bìng梅毒糖尿病,哪里有病贴哪里。一帖下去,药到病除?
“哦,对了,里头动静如何?”春燕问。
刘婆子忙殷勤回道:“就是没动静呢,我们正奇怪。姑娘要不要亲自去听听看?”
“啊,不了,有你们守着就好了。一旦你们发现屋里有什么异样的动静,立刻来西苑厢房告知我,我今晚也值夜,不睡觉的。”
那叫春燕的跟几个婆子寒暄了几句,很快走了。
屋外又安静了一阵,然后芦花听见刘婆子讥讽道:“你们瞧瞧她,平时大少爷好的时候,她在跟前伺候得最是殷勤,恨不能钻进少爷眼睛里。如今大少爷废了,叫她去听听屋里头的动静,她胆子小得跟兔子似的,跑得可真快,生怕大少爷已经变鬼,会沾上她似的!”
另几个婆子打开箱笼,一边点评夜宵,兴高采烈地吃起来,一边加入话题。
“这么好的机会,要是她愿意嫁,今晚起她就是主子了,将来还会是当家主母呢。看春燕她,心里肯定还是挺后悔的吧?”
“你真心这么觉得么?嘿嘿,站着说话不腰疼呢。换做是你,年纪轻轻,你就愿意做个寡妇么?”
“话别说得这么死,万一大少爷能过得了这一关呢?”
“可,万一大少爷他今晚过不了这一关呢?”
“这---”
“瞧你,也没把握了吧?年轻就守寡,一辈子都尝不到同男人睡觉那如上云端的滋味儿。所以,就算做了当家主母又有什么意思呢?活受罪啊!”
“不是有没有意思的问题,当家主母还真没什么吸引力,那小丫头精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