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直接叫到名字的情况算是比较少的,通常来说,亲近些的会叫小名,或者直接叫名,而非连名带姓一起叫,文雅些的,还有字号,就直接叫字,而非叫名。
如况远这个名字,都并不是外人通常称呼他的,如纪辰这种很亲近的朋友,叫况远的时候,会称呼“阿远”,就好像他叫纪辰“阿辰”一样,这其实并不是一种约定俗成的称呼,因为按照他们的身份地位,出身水平,肯定都有各自的字号,通常来说,称呼字号就是亲近朋友惯用的了。
可能那样还显不出彼此的关系特殊吧,就好像某些关系好的朋友,非要叫“诨号”才觉得亲近。
而况远对纪墨,每一次都是“纪墨”“纪墨”地称呼,并不会叫亲昵些的“墨儿”,“小墨”“阿墨”之类的,这倒不是说纪墨更喜欢后者这种好似更加的称呼,而是因为这本身就是不那么正常的。
除非是这个古代世界另有礼仪要求,可在纪墨看来,其他人身上,都还是正常的。
便是永不起字号讲究不起来的小厮之间,也不会直呼姓名,不是叫小名,就是叫排行,或者单纯在姓前面加个“小”或者“老”。
连名带姓地称呼,倒像是要骂人一样,过于严肃凶戾了。
因况远的不作答,纪墨暂时搁下这个问题。
自能够走动说话,纪墨就做出格外亲近况远的样子,一日见不到人都要找一找,找到了也不闹,就跟在一边儿。
况远通常都会陪他一会儿,然后就会不容拒绝地让奶娘把纪墨抱走,等到纪墨不吃奶了,奶娘就换成了嬷嬷,专门照顾纪墨的饮食起居,纪墨人小力微,每次都能顺利如被捉到的知了一样被嬷嬷架着胳膊抱走。
每一次这样的离别,纪墨都是想要挣扎的,抱着况远的腿不松开,不行,还是不行,每一次,都一点儿用没有。
呃,也不是没有一点儿用,经过纪墨持之以恒地表达亲近兼卖萌,况远在笑过之后,对他也的确好了很多。
好到纪墨有一次终于能够看到况远弹琴了。
面对竹林清风,端坐在琴前的况远拨弄琴弦,旷然的琴声响起,徐徐上升的青烟都似被搅乱了顺序,缭绕起来,那雅致的香气,似竹间生出来的花,自有君子之芳。
环境好,人好,景好,琴好,音也好,乐更好。
纪墨用一个“好”字形容所有,他到底不是什么知音,听得这份“好”已经是难得,安静听完一曲,眼见得况远停了手,他却还似沉浸在耳畔的乐声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像是那春日的风,夏日的雨,秋日的阳,冬日的雪,舒畅清爽又不乏脉脉温情安静流淌,那份宁静致远之意,似乎是体味到了,又似乎没有。
似有还无。
那样淡淡的感觉,好像一直留在心里,像是经受过了一场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