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地上,地下,河中……所有猛兽能存在的地方,凶兽也都可能存在,尤其这河面宽敞,恐怕河中的东西也不是只有能够食用的鱼类,不可以掉以轻心。
对岸的人很快聚拢过来,他们早有准备地往河水之中扔裹着石头的兽皮包,入水的兽皮包带着一种难闻的味道,河面很快有些水花翻腾,一些存在纷纷避让,是那熏人的枝叶起了效用。
试渡两次之后,大部队才跟着跃起,快速地通过了那晃悠的树枝浮桥,来到了对岸。
两边儿的人很快融到了一起,好像本来就是一起的一样,若水流分合,必有某种内在的同源。
纪墨跟在大巫的身后,去见了这个部族的大巫,两个大巫的打扮相差无几,对方更加年轻,是个青年的样子,可能因为居住环境的关系,多了一层麻布衣裳,看起来更齐整了一些。
同样款式的麻布衣裳也被送给大巫当做礼物,见到纪墨,对方多看了两眼,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这样的谈话场合,纪墨没有贸然插话,静静听着大巫对自己的介绍,那令人羞惭的“鬼神赐予”,哪怕听过很多次,再次听的时候,也总有一种被褒抬身价的感觉,而他也的确因为这个词而得到了对方不一样的注目。
“文字?”
这个命题被提出来之后,对面的青年大巫陷入了沉思,他摊开双手,同样简陋的草棚子之中没有多余的杂物,“有什么必要呢?”
这句话于他们来说是真切的疑问。
生存不需要文字,起码在他们这个阶段,口头上能说的话就足够了,而特殊的交流,那种从鬼神处得到的知识,知道的自然知道,不知道的也没必要知道,不需要转化成能够被普通人看懂的文字,那有什么意义呢?
刻画这些,记录历史,都是生活资料富足之后才会有的行为,但现在,他们每次迁徙,能够背着的不过就是兽皮包中的那点儿东西,文字,往哪里放呢?
大巫一时默然,显然他自己也有同样的想法,不过是不想打击纪墨,或者说被纪墨那种美好的愿景忽悠了,心动也是冲动,冷静过后,又觉得所有的理由都不充分了,连自己都无法说服,显然也无法说服别人。
纪墨有些着急,看出他的急色来,对面的青年大巫很宽容地一笑,对大巫做了一个手势,像是在问可不可以让纪墨自己来说。
大巫拍了拍纪墨:“你说吧。”
显然,自知口才不行的大巫已经不想充当那个居中的联络人了,甚至不想主持这件事。
纪墨没有从长远的角度告诉大巫留下历史有多么好,他早就明白了,他们的观念都是活在当下,也许大巫看得长远一点儿,会想后代是不是能够继承自己的力量,但力量和文字并没有等值的关系,知识也不是必须只有文字能够承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