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墨这次入银作局,算是补了纪父的名额,难免也有认识纪父的老人儿在,听到纪墨的来历,专门过来看了一回,跟纪墨问了问有关纪父的事情,听到过得还好,笑得很是宽慰。
“当年的事情太突然了,你大哥又闹腾,都没来得及好好送别,他们就走了……如今看到你,知道他们过得好,就放心了。”
这些算是纪父的老朋友了,纪墨也没怠慢,叔叔伯伯,挨个招呼了,谈完了家常,就说到技艺上的事情。
纪墨来了些时日,也发现了,在银作局内部,技艺并非是独家传授的,或者说你想要独家传授,上头也不能干。
把一项技艺拢到手里头,万一传承接不上,上头要这样子的簪子,提供不了,算是谁的错?
再有,这银作局到底是属于内廷的,不能在外面接活不说,里头做事儿也没什么升职空间,上头的太监干得好了能够把这个职位把持一辈子,就是里头的文书,干好了也不过是升到别的地方做文书,更不要说底下的工匠了,一辈子都是工匠,不仅自己是,儿子也是,孙子也是,再逃不出这个框子去。
也没什么好争的,大工顶多能够指使一下小工,这种指使还不是上头认可的级别上的不同,所以也没什么官方效力,真有那逆反不听话的,撑死骂两句,拍两下,还能怎样。
再没有处置权的。
且,因为常年不怎么进外人,里头的这些小工大部分也都是大工的儿子,不是你的就是他的,教训起来,多少也有了些训斥晚辈的样子,少了些外头教学徒工的苛刻。
再有什么,不是自家的技艺,有想要学的,奉承几句,把月例银子拿出来一些孝敬一二,再跟在身边儿,哪怕不主动教,也不会禁止人眼睛看了自己学。
聪明的都知道努力学习,笨的就是混日子吃饭,也能当着小工当一辈子,等到被年龄比自己还小的大工呼来喝去,就知道臊了。
纪墨本就有跟人学东西伏低做小的经验,面对这些记得纪父,对纪墨友善的师傅们,更是多了几分耐心和善意,在聊完家常之后,听到纪墨询问技艺上的事情,也没隐瞒,能说的都说了,再有言语说不通的,或者自身不善言辞的,就约好了日子,自己做的时候让纪墨来看一看,看得会看不会就看各人的能力了。
“如此,多谢几位叔伯了。”
纪墨没想到能够这么顺利的,当下起身行礼,几个叔伯笑着摆摆手:“算得什么事儿,你若是不嫌累,各房走一走,多看看,多摸索几次,也就会了。”
他们见过了纪墨的手艺,技艺上,细微之处不能认真辨别高下,可巧思上,只一个珠光色,就彻底让纪墨在银作局站稳了脚跟,也是因为这个名声传开了,他们才知道,竟有一个外来的进来了,再一问,才知道也不算是什么外人,父亲也是银作局的,这才知道是纪父的儿子。
这种经历,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也算是某种传奇了,父亲一辈因为儿子被赶出去,如今,小儿子又回来了,真的有几分逆袭的味道,虽然不是带着父亲一道回来,但算算父亲的年龄,有这般也是很不错了。
银作局从来都是从工匠个人开始把后代算上,一并纳入局子中,却没有说从个人往父辈祖辈上算的,所以这般也算是逆袭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