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是梦境,现实是现实。
明明知道这四日的美好相处都是幻梦,可一切却又那么真实。
甚至于,方沅青的指尖依旧能感受到那丝黏腻湿滑的温暖触感。
她不敢相信是假的。
直到母亲的呼唤在耳边响起,她才从梦里的旖旎情/事中彻底清醒。
“青青。”
冯素秋难忍激动悲愤的心情,伸手抹了抹泪。
一旁的方思简忍不住红了眼,也往床前站近了些。
“你终于醒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理智渐渐恢复,方沅青强迫自己不去想梦里的事,面色平静的让人心疼。
“原来,我竟没有死。”
满不在意的语气,像是自嘲,又像是讽刺。
被亲父杀害,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冯素秋和方思简闻声一惊,表情皆有些细微变化。
若放在往日,方沅青必定不能发现这些微不可见的异常。
可今日睁目后,她的眼睛就变得格外的明亮,莫说这么近的距离,就连屋外发生了什么也看的一清二楚。
她望见母亲与哥哥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自责,顿时想起当日方克渊为了哄骗她收下水髓说出的那些假话,心口瞬间涌出一阵剧烈的疼痛。
许是看出她在想什么,冯素秋马上将话题转移,不敢再让女儿陷入被杀的阴霾中。
“是扶灵姑娘救了你。”
方沅青能活,全靠上天赐予的那一口天元真气。
九嘤并未隐瞒,终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冯素秋将所有事娓娓道来,从如何找到棺木、取出水髓,到设计方克渊当众说出真相、再到方思简为了保她自伤手臂,每一桩每一件都细细叙述了一遍。
为的,就是告诉女儿——这世上有许多人在乎她、关心她。
无论是友情还是亲情,全是值得她珍视的情感。
方克渊杀女,方思勉验尸,作为房间里唯一一个方家人,方思简面上羞愧难当。
正是内疚之时,空气中正好传来两个字,顷刻间就让他的眼神亮了起来。
“哥哥。”
这是方沅青第一次喊他哥哥。
他垂下头,二人目光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睛里感受到了一种温纯柔和的亲近。
这种亲近只属于他们兄妹,自荫山之行起就已经存在。
方栖山已死,日后只有冯沅青。
而她,就是他方思简的妹妹。
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冯素秋比谁都紧张女儿的身体。
一连多日过去,即便冯沅青早就能下地行走,可还是不能踏出房门。
这日江北清来看她,她才得了机会总算能去院子里坐一坐。
只出院子,远远不够。
她想去的,是天巫崖上的合欢宗。
她想见的,是梦里那个和她做尽所有亲密之事的少女。
该要怎么从娘亲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是一件麻烦事。
但有一个人能帮她的忙——她的哥哥。
按照惯例,每隔几日方思简便会偷偷从玄冥宗溜过来看她。
有他在,冯素秋对她的看管会松懈许多。
他若愿意掩护,必定能将她带出去。
计划已经有了,只等着哥哥过来。
冯沅青数着日子,终于在两天之后等来了方思简。
二人在房间说话,一切都与往常无异。
冯素秋过来看了两次,并未发现异常,放下心离开了院子去忙自己的事。
见她走了,冯沅青才低声朝青年道出自己的请求。
“娘亲去丹房了,两个时辰内不会回来,哥哥能不能带我去一个地方?”
方思简闻声一滞,忽记起妹妹苏醒时口里唤的那个名字,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果不其然,未等他出声回应,冯沅青便再次开口。
“我想去找一个人。”
听见这句话,他动了动唇,迟疑着念出两个字——
“月月?”
从哥哥口中听见这个亲密的名字,冯沅青的脸竟莫名泛出一层红。
她别开头,如同害羞一样咬了咬下唇。
如此反应,实在叫人浮想联翩。
方思简心思缜密,很快就看出这位月月姑娘在妹妹心里的地位不低。
看着眼前女子的期盼目光,他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终究还是点了头。
有他相助,走出玉春堂不是什么难事。
因惦记着明月梦里说过的想看自己穿裙子,冯沅青特意换上了一身女装。
满头青丝不似从前那样被高高束起,而是被挽成了小巧精致的发髻,那张温婉秀气的脸庞抹上了胭脂,整个人愈发显得漂亮动人。
这般精心打扮,显然是去见心上人的。
方思简看着妹妹的期待神色,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那位月月姑娘,必定生的国色天香罢。”
世人都知,合欢宗的女弟子个个生的貌美如花。
冯沅青闻言,脑海中瞬间浮现一张白皙勾人的脸庞。
国色天香?
她摇摇头,很快又点点头,丝毫不避讳自己对明月的好感。
“对我来说,月月是世上最好看的。”
讶异于她的大胆直接,方思简怔了怔才轻轻笑了一声。
“听伯母说,她前些日子曾来玉春堂看过你,那日我提前走了,不然也能看看究竟是何人能让你一睁眼就喊她的名字。”
说起这个,冯沅青的心跳瞬间快了些。
那日唤恩人的名字,是因为两人才刚在梦中做了那事,如今想想,那时虽是梦中,但母亲与哥哥尚守在自己床前,可真是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