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芳景团这新年第二场昆曲演出一扫首场污名,引来不少人对消失七年小观音竟然加入这样一个不知名小剧团关注。
除此之外,这折《游园惊梦》在梨园里也反响极佳,票友间口口相传,好评如潮。
籍籍无名这么些年,前两天还因为新年首场乱子被网上指着鼻子骂不专业,如今芳景团终于靠这一仗口碑翻了身——
团里上到团长,下到师兄弟们,无一不有种扬眉吐气自豪感。
“林老师!”
后院小楼二楼练功房外,简听涛站在门外朝里面喊了一声。
安生那几个孩子平常都要上课,林青鸦左右无事,就在练功房做练习。听见声音后她揽长发起身,踩着有点老旧了木地板,走去门外。
辅助白思思也跟过去:“简师兄,看你这么高兴,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们啊?”
“当然是好消息,”简听涛不掩兴奋,“24号那场票上午放出,现在已经售空了!”
白思思:“哇!”
简听涛:“这次还得多亏林老师力挽狂澜,不然首场败出去声誉,单靠我们是怎么也挽救不回来。”
“那是,”白思思跟着吹捧,骄傲地扭过头去看林青鸦,“我家角儿出马,谁与争锋?”
林青鸦轻望她:“小心风大。”
“啊?这有什么好小心?”
“闪到你舌头。”
白思思反应过来,呲牙笑:“那不怕,我说是实话嘛。”
“……”
简听涛笑着接过话头:“白小姐确实没说错。票务那边算过了,只要24号那天这第三场锁票之前不出问题,我们三场总观众人次就完全足够朝过306了。”
白思思:“那和成汤集团对赌协议就完成了?”
“没错。”
“角儿,对赌协议你要赢了哎!你恐怕是唐亦成名以后唯一叫他在对赌协议上栽了人了!”
白思思兴奋得差点在练功房里绕场跑一圈。
简听涛:“还好唐亦定不是三场满场观众人次……不过也奇怪,他为什么定306这么一个不零不整数?”
“还能为什么,”白思思想都没想,“我家角儿生日是三月六号啊。”
“……”
练功房里蓦地一寂。
林青鸦眉眼轻抬,回眸凝过去。
白思思说完就反应过来,她僵了笑,尴尬不已地搓着手:“啊,这个,那个……”
简听涛还在惊愕里:“唐亦是因为林老师生日?”
“不不不,”白思思慌忙摆手,试图亡羊补牢,“应该只是巧合、我瞎猜测,胡乱说啊哈哈……”
“哈,我说呢。”
简听涛被白思思摁下话头,以他辈分也不敢再追问林青鸦,只能把心头疑惑压下去。
白思思心虚地想把人赶紧推走:“简师兄,您来找我家角儿就是为了这一件事情吧?”
“啊,还有,团长说新年以后经历这么多事情,林老师来团里都没来得及给接风洗尘,这次合上庆功宴一起,晚上咱们昆剧团全体聚餐,就去北城最有名那家连锁中餐馆。”
“哇,是德记吗?”
“对,位置包厢我已经定好了,这就发去白小姐手机上,您晚上送林老师一起来吧。”
“好嘞!”
见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敲定了晚餐归属,林青鸦原本想说拒绝只得吞回去,等简听涛走了,她才轻声说白思思:“馋猫。”
白思思嬉笑抬头:“虽说德记确实是我来北城以后最想尝中餐馆,但主要还是为了角儿您呐。”
“嗯?”
“以前在国外,没什么熟人也不留下发展,您人情淡些就淡些,但现在可不行了。”
“为什么?”
“国内是人情社会,咱们种花家讲究以人为本,个人能力再出众也脱不开人情人际——角儿您都不知道吧?”白思思凑过去,“虽然您进团以来,跟谁都温温柔柔不端架子,但团里不少师兄弟们其实都可怕你了。”
“……”
林青鸦确实不知道这个,意外得眼角微微抬起来些,她回眸时拂得耳侧乌丝轻垂,一双细笔勾勒似眉眼惘然地望着白思思。
美人茫然,怪可怜又无辜。
白思思被看得受不住,清了清嗓避开视线:“一方面就是角儿您辈分太高,团里这些,就算简听涛都得算您曾徒孙辈了吧?”
“嗯。”
“另一方面嘛,您这人平常看着就太高雅,跟您‘小观音’名号一样,七情六欲不沾不染似,一点都不让他们敢有亲近心思,感觉跟您开个玩笑都有辱菩萨。”
“……”
小观音半垂下眼,认认真真又没什么表情地思索反省起来。
白思思被逗得弯下眼:“所以啊,聚餐在国内是很常见,就是为了拉近人际关系、加深彼此了解。您想想您要是第一回就不露面,难道不是更教他们觉得不敢接近了?”
“嗯,”林青鸦轻点头,“你说得对。”
白思思欣慰:“难得角儿您也开始看重人情关系了。”
“太生疏,会不方便以后教学传承。”
白思思:“?”
几秒后,白思思回神,无语地追上那道又回练功房落地镜前纤细背影。
“角儿,您可真是个戏痴啊……”
·
德记是北城最大一家本土连锁中餐馆,分店遍布全城。简听涛预订就是离着自家剧团最近一家连锁分店。
他们家常年接待公司组织性质聚餐活动,还有专门聚餐包厢楼层。
抛去职务不谈,林青鸦在剧团里是梨园辈分最高一位,自然和团长向华颂、团长夫人乔笙云还有简听涛等人坐在同一桌,其余师兄弟和学徒还有团里非演员组成员们就在其他桌。
刚开始向华颂要说几句场面话,包厢里还有点拘谨。等酒过三巡,忘了教条规矩,包厢里一早就热闹起来了。
窜桌离席不在少数,向华颂心情也好,随他们闹去。
直到半掩着包厢门外,传回来一两声不低动静。
简听涛听了会儿,皱眉转回来:“师父,好像是团里师兄弟跟人吵起来了,我去看看。”
乔笙云点头:“快去吧。”
“好。”
不一会儿,简听涛冷着脸,身后跟了两个垂头丧气团里师弟,从包厢外回到桌前。
向华颂放下茶杯,问:“发生什么事了?”
简听涛:“你们自己跟团长和师父说。”
那两人灰溜溜对视了眼,其中一个开口:“就,我们刚刚去洗手间,回来路上遇见了隔壁,起、起了两句冲突……”
“两句?”简听涛冷眉冷眼,”我要是不出去,你们拳头都快挥到人家脸上了!”
“大师兄,真不能怪我们,你是没听见他们说有多难听!”
“对,一副瞧不起我们团样子,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就你俩好?”
简听涛又训了几句,那两个师弟更低下头,霜打茄子似犯蔫。
向华颂听得皱眉,等简听涛训完人让他们回去了,他才发问:“隔壁包厢是同行?”
“是,”简听涛表情一晦,“虞瑶歌舞团,今晚也在隔壁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