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妙手回春的太子妃替贤妃娘娘治好了头风,她一直身体康健,最多染个风寒意思意思,也不敢再劳儿子媳妇大驾。
然而便宜病的余威尚在,两人听见黄门禀报,不自觉地露出狐疑之色。
贤妃娘娘的便宜病如雷贯耳,那小黄门自然也知晓,无奈道:“确是心疾,今日陶奉御不当值,皇后娘娘特地遣人去陶府请他入宫为贤妃娘娘诊治。”
一听此话,尉迟越的神色方才焦急起来:“赶紧备驾。”
虽说生母不着调,但毕竟血脉相连,得知她真的犯了急病,说不担心也是假的。
他看向沈宜秋,目光有些迟疑,他们姑媳关系不好他一清二楚,生母这人欺软怕硬,这辈子还罢了,上一世小丸忍气吞声,她可没少给她气受。
沈宜秋却道:“我随殿下一起去。”
她两辈子都不曾听闻贤妃有心疾,可张皇后既然都遣人去请陶奉御了,这病自然假不了。
贤妃为何突发心疾,她倒是有些好奇。
何况毕竟是太子生母,装病可以不理睬,真病却是不能不探望的。
好在她本就穿了见客的衣衫,也不用回去更衣梳妆。
片刻后车马备好,两人便即登车,向蓬莱宫疾驰而去。
到得飞霜殿,两人还未进门,便听见寝殿中传来郭贤妃高亢的哭声。
不是以往那种惹人怜爱、梨花带雨的饮泣,却是如丧考妣、撕心裂肺的嚎啕。
尉迟越听到生母哭得中气十足,心下稍安,看来这心疾是没有大碍了。
黄门进去通禀,里面的哭声渐渐止住。
尉迟越和沈宜秋走进寝殿,只见郭贤妃床边旁边围着一群宫人黄门,陶奉御站在一边。
床上纱帐半掩,贤妃娘娘靠在床头,一手捂着脸。
她一向格外爱俏,不施粉黛绝不见人,如今却蓬着头,脸上的桃花妆被眼泪冲得沟沟壑壑,花成了一片。
一双水杏眼更是肿成了胡桃,只剩一条细缝。
不等尉迟越和沈宜秋上前行礼,贤妃凄婉地唤道:“三郎,阿娘差点就死了……”
尉迟越道:“母妃切莫作此不祥语。怎的突然犯起心疾?”
郭贤妃说不出话来,嘴一瘪,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陶奉御适时道:“娘娘今日突犯厥心痛,好在及时服了栝楼汤,方才仆又替娘娘行了针,已无大碍。不过此症不可轻忽,娘娘还需好好将养,最要紧是放宽心。”
郭贤妃呜咽了一声,含糊道:“叫我怎么宽心……”
尉迟越无可奈何,对陶奉御作了个揖:“有劳陶奉御从府中赶来。”
陶奉御道:“殿下言重,仆奉皇后娘娘之命为贤妃娘娘诊治,是分所应当。仆将药方与脉案留下,就不叨扰娘娘歇息了。”
说罢便向太子、太子妃和贤妃几人告辞。
待陶奉御退出去,尉迟越又屏退了宫人和黄门,这才问道:“母妃,究竟出了何事?”
郭贤妃看了一眼儿媳,有些欲言又止。
但儿子不发话,她也不好叫儿媳出去,只是噙着泪直摇头:“你就别问了……”
沈宜秋便借口有事去趟甘露殿,辞出了飞霜殿。
待她走后,殿中只剩下儿子和她两人,郭贤妃这才放下捂着脸颊的手。
尉迟越这才发现,生母脸上赫然是一个红红的掌印,半边脸坟起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