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画开端展现了一副热闹集市的景象,古风仆仆的城池当中,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繁华的街道两旁挤满了各种做生意的人群。水果生疏、熟食生肉、柴油米面还有金银饰品,几乎一应俱全。在中心比较宽敞的一块区域,还有不少杂耍卖艺,唱戏跳舞的卖艺人。
壁画的焦点主要就聚集在这一部分,将人群当中的两个女子稍微扩大一些凸显出来,仿佛在告诉观者他们就是故事的主角。
画面下方雕琢着三行文字,其中应该配有相对应的讲解,无奈我们连一个标点符号都看不明白,只能根据画上的内容半猜半懵着分析。
画中女子一大一小,大的约摸三四十岁,小的不过十五六岁。两人样貌标志,相对周边人群来说服饰怪异,站在卖艺人的群体中,手里拿着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不知道在表演什么。小姑娘的额头上点了一抹红迹,一双眼睛描绘的格外逼真,将十几岁孩童的古灵精怪展现的淋漓尽致。
再往后看,光头忍不住念叨起来,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自己的见解:“看样子这故事主要说的是这女人和孩子,不会又是什么骇人听闻的陪葬制度吧,虽然还没往后,可我总觉的这是个悲剧……不过话说回来,这绘画的工艺是真的精细,从那小红姑娘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这些画的作者,技艺精湛,绝非凡人!”
“小红姑娘?”我皱皱眉头:“你怎么知道她叫小红,难不成你能看懂底下的文字?”
光头咧嘴一笑:“那些文字写的跟甲骨文一样,我上哪认识去。咱不知道她叫什么,总得有个称呼,我看见她额头上有个红点,所以顺嘴就叫小红了。不过你可以先把这些文字给拍下来,等回去以后找个懂行的认一认,兴许能了解到更多信息。”
我无奈的摇摇头,还没等说话,前面的欧阳沐却突然开了口:“她叫子璃,旁边的女子叫羽凤,两人不是母女,而是师徒。她们四海为家,依靠卖戏为生。画中是在太安集市上,子璃正在辅助羽凤表演。”
两句话听的我和光头同时瞪大了眼睛,光头停下脚步看了看壁画又看了看欧阳沐:“沐妹子,看你平常寡言少语,没想到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人啊。同样是一幅画摆在眼前,你怎么能看出这么多信息,甚至连画中人叫什么名字都知道?”
欧阳沐指了指图画下方的文字:“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都是记录在上面的信息。这些文字像是佛教当中的梵文,因为我自小就能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父亲便找了位师傅教我念读佛法,学习经咒,以此来驱散那些邪祟之物,久而久之就学会了不少。
虽然已经很久不念了,不过有些梵文我还记得很清楚,能依稀看个大概。这画下的文字应该讲述了许多内容,只是它们跟我所学的梵文并不完全一样,所以我只能看懂这些。”
“能看懂一些已经非常不易,沐姑娘,你谦虚了。”我调整了一下头灯的位置,让光圈重新聚集到画面上:“‘卖戏’是什么意思,唱戏吗?”
光头应声道:“就你这点文化底子当初是怎么考进报社里当记者的,卖戏是变戏法的意思,就是现在的魔术师。说通俗点,这师徒俩就是专门表演街头魔术的。”
我点点头,盯着画中的两人多看了两眼,随后催促着光头看壁画的同时也别停下脚步,抓紧时间往前走寻找骨头和冷琦的踪迹。
继续往里,壁画内容衔接的非常流畅,再加上欧阳沐断断续续的翻译下方梵文,我们大概梳理出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同时也彻底明白过来,这里为什么会建造一座‘阴曹地府’,以及那些凶煞可怕的神秘鬼人是如何出现的……
故事不知道发生在什么年代,那个叫做羽凤的中年女子是一名‘戏师’。戏师的定位有些模糊,并不像光头解释的那样,就是现在的魔术师。据说他们能做到一些常人做不到的事情,除了障眼法之外还有许多无法解释的本领,更厉害一些的,甚至可以呼风唤雨御剑而行。
羽凤就是一名优秀的戏师,常年云游四海给人表演戏法。年轻的时候,她曾路过一个村庄,刚来到近前就看到村口木桩上绑着个女子。那女子与她年龄相仿,二十多岁却十分狼狈,身上衣衫褴褛,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为长时间缺少水源裂开了一道道口子。
更重要的是,她腹部隆起,凸出很大,竟是个即将临盆的孕妇!
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被绑在村口风水日晒无人问津,羽凤见状大吃一惊,连忙冲过去松开绳索将女人救下。搀扶着进了村子想要寻求帮助,没想到刚刚进村就被一群村民给团团围住。
那些村民老人居多,看着奄奄一息的孕妇非但没有可怜,反倒一个个目光愤恨眼神歹毒,仿佛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一样。他们指责羽凤不应该把孕妇救下,几个老妇甚至冲上来强行把孕妇又拉倒村口重新绑回到了树上。
羽凤见状心中大为不解,她虽然去过很多地方,却还是第一次遇上如此奇怪的事情。于是细问村民那女人到底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一番了解以后,才得知这村庄很是贫瘠,大部分男人都讨不到老婆,所以男多女少。年轻的女人只有一个,叫做阿花,就是当下这个奄奄一息的孕妇。
阿花男人常年在外劳作,她就在家照顾着他的父母,虽然清贫,日子过的倒也安生。可就在几个月前,阿花的婆婆突然发现阿花的身体越发臃肿,容易乏累还时长呕吐,逼问之下才得知她竟然已经怀孕了!
男人在外劳作还没有回来,家里的女人却怀孕了!这种事情不用说,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她婆婆找到村长做主。村长就让阿花说出那个男人是谁,可阿花却怎么也不肯松口。
事情拖了几个月,阿花的男人回来了,发现自己被戴了绿帽子更是大发雷霆。一顿毒打险些将阿花打死,却还是没能问出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阿花哭着喊着说自己不知道,也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可是这样的说辞,没有人会相信。
一直到现在,孩子即将出世。阿花的男人认为这是个孽种,就将阿花绑在村口,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威胁她如果不说出实情,交待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是谁,就让她和肚子里的孽种一块死去。
古代思想较为封建,对于这种事情十分重视,所以羽凤也理解村民们的做法。只是她十分好奇,阿花为什么宁死也不愿意说出实情,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历,能让她放弃自己和孩子如此拼了命的保护。虽然自己只是个过客,可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让羽凤决定插手此事,将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天下午,羽凤带了些清水去到村口,喂阿花喝了些水,看着她垂死的模样心里也满是不忍,于是就问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自己被那个男人害成这般模样,为什么还要拼死袒护。
喝了几口水,阿花稍微有了精神,抬起眼皮盯着羽凤看了几秒,声音沙哑低沉:“你……相信我吗?”
羽凤看着她,眼神同样刚毅:“只要你肯说,我相信!”
估计这是唯一一个对她说相信的人,阿花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干裂的嘴唇渗出几抹鲜血:“我没有负了大勇,也没有什么别的男人,我这一辈子,就被大勇这一个男人疼过。孩子是怎么来的我不知道,但她一定是大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