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里灯光渐暗,几道暖色光束漫过黑压压的观众席,在舞台正中聚集。
红枣像被施了魔法,定在座椅上一动都不动,呆呆望着台上各位西装革履的领导讲话致辞,学生代表演讲,慷慨激昂畅谈大学生活的种种珍贵,听到台下满座的几千学生从百无聊赖到被情绪感染,再发出如雷掌声。
她觉得自己和这一切隔了很远似的,所有的回忆、当下、畅想,全部都被戴颂一个人占据。
被他将要亲口唱给她的歌占据。
晚会开始的各种致辞全部走完流程后,领导们也纷纷落座,面带笑容地准备享受演出。
为了炒热气氛,先安排当红|歌手唱了首节奏激昂的快歌,底下紧跟流行的学生们果然被点燃,全程跟唱,情绪高涨。
其他明星节目占据了晚会全程的小半段,最后一位专业歌手完美献唱后,主持人上台宣布,各学院教师组代表演出,马上开始。
红枣本就挺得直直的背,紧得几乎要崩断。
手机始终没有离手,烫得手心发烧。
最先为各学院开场的,不出意料是艺术学院,艺术学院不光学生颜值高,老师们也都非帅既美,性子又放得开,晚会节目还没有日常上课复杂,轻轻松松就高质量完成,虽说无可挑剔,但也不至于多么惊喜。
艺术学院谢幕后,舞台上的灯光再次黑下来,隐约看到有人影晃动,似乎在搬运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直到一束淡淡的追光忽然亮起,柔和地打在舞台侧面——不知何时多出的一架纯黑三角钢琴上。
报幕声始终没有出来打扰,观众们也默契地屏住呼吸,仅仅两三秒后,后排的某个女生最先发出尖叫,而后类似的叫声不断累加,卷成浪潮,直奔着刚刚在舞台边缘露面的修长人影而去。
这阵仗,比之前歌手献唱时还要热烈。
红枣咬住唇,手指下意识地抓住裙子,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戴颂穿最简洁的白衬衫黑长裤,领口略略敞开,鼻梁上没有眼镜,短发也仅是随意地向后微抓,满身干净清澈,一如曾经穿行在校园里抱着书本的学生。
“戴教授”的激动呼声在礼堂里炸响,毕竟是本校自产的高素质男神,可比那些包装出来的小鲜肉们真实靠谱得多,连前排的领导们都露出无奈笑容,更不用说经济学院的院长,得意非常,在其他院长面前,下巴扬了老高。
追光打在戴颂身上,漫着他走到钢琴前坐下,掀开琴盖,调整好话筒的角度,而后他把目光转向下面的人潮。
台上灿亮,台下昏暗,他根本看不到红枣的脸,但仍旧望着那个方向,把话筒拉到近前。
“我是经济学院的戴颂,”他自我介绍刚一出口,女生们就兴奋挥舞起自发准备的灯牌条幅,他笑了笑,比任何上课的时候都要柔和,继续说,“今晚我代表学院,也代表我自己,想唱一首歌。”
为了听清他每句话,尖叫呼声渐渐低了,直至安静。
戴颂的声音通过音效卓越的话筒和音响,和大家谈笑,“院长说,百年校庆氛围轻松,不必主旋律,希望我能响应同学们的意愿,唱首情歌。”
院长哈哈大笑,学生们也鼓着掌笑起来。
“我的确是选了情歌,但请原谅,并不是为了大家,而是为了我自己,”戴颂十指放在琴键上,“这首歌,要唱给此刻正坐在台下,我深爱的某个人,我欠她十年的空白,希望仅以今晚,为她填补起一个当年学生时代的我。”
他轻轻滑出一小串悠扬动听的试音,“同时也告诉她,这十年来,我从没有改变过的心。”
话音落后,琴音也消失,礼堂里静得只剩呼吸声。
戴颂没有立刻按响琴键,而是开口清唱。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
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转眼吞没我在寂寞里。
红枣再一次看不清他了,伸手把眼泪抹掉,不消片刻,又不听话地汩汩涌上来。
她唇上咬出深深齿印,所有苦撑的理智防线不断碎裂坍塌。
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想你到无法呼吸。
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大声的告诉你。
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