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老太太和老太爷手中的梯己并没有分到自己手里,但梅汀并没有多少悔意。
他很清楚地知道现在抓在自己手里的产业是多少,而老太太和老太爷手中的梯己又是多少,两相比较,当然还是自己手里的这些更重了。
只是他心中仍然还是觉得不公,他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父母的偏心。
若叫他扪心自问有多恨梅清,那倒是也不至于,平心而论,梅清对他的确足够好了,作为兄长的梅清是无可挑剔的,让他多年来耿耿于怀的乃是老太太和老太爷对他们兄弟俩的区别。
从来对他梅汀都是严厉的,读书时候读不懂了读不下去了,从来都没有安慰,都只会逼着他继续往下念,普通书塾不行就塞进了国子监,还要告诉他用的是梅清原本的名额,接着还要告诉他将来所有都是需要他自己去挣的,家产没有他的一份,这怎么能叫他不怨怼?
明明自己和梅清都是亲生的,凭什么这样对他?
等到他知道梅清早就被过继出去时候,心中这份不公不忿便放大了,他便越来越觉得不平。
再到后来,梅清娶了薄家的女儿——的确,薄家现在精穷什么都要拿不出来了,但是名声摆在那里,祖上曾经显赫,对比韩家呢?韩家拍马都比不上薄家了,虽然韩家有钱,韩姹儿嫁妆丰厚,但这又能算什么呢?
梅汀有太多感觉不公的地方,但今时今日,总算也摆脱了这些缠绕在他心头的不公和愤愤,他只觉得老太爷和老太太这些年的偏心总算是让他们自食恶果,他们偏心的梅清能赡养他们吗?带着他们老两口去喝西北风?到头来还不是要跟着他梅汀?
.
从绛萼院出来,梅汀便与韩姹儿一路回了东院,两人起先是不说话的,等进了东院,才绷不住脸上的神色,交换了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
“大约是要搬到别业去。”梅汀这样对韩姹儿说道,“别业现在也是我们的了,倒是不用担心这个宅子被收回去。”
韩姹儿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压抑着声音中的喜悦,只平平道:“知道了,我这就吩咐了人去收拾——老太太和老太爷要跟着我们的吧?”她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当然跟着我们,大哥那是隔房了的堂兄,哪里有叔叔跟着侄子住的道理,当然是父亲跟着儿子住了。”梅汀沉稳道,“不管这些,反正你收拾了就是。”
韩姹儿应下来,便欢欢喜喜地去命人收拾东西了。
.
而绛萼院中,梅清倒是没有急着走,他替老太爷写了折子,然后又看了看在一旁正在劝慰老太太的薄秋,然后道:“老太爷和老太太不如就跟着我与秋娘住吧?我已经看好了宅邸,位置也好,刚翻修得整整齐齐,还是我亲自画的图样,样样儿都好,也给老太太和老太爷留了院子。”
薄秋抬眼看了一下梅清,心中赞了一声,口中便接了话道:“虽然总说老爷出继出去了,但事实上老爷就是老太太和老太爷亲生的呀,血缘关系无法斩断,我们奉养二老是应当的。”
老太太看了一眼薄秋,又看了看梅清,沉沉叹了口气,只拍了拍薄秋的手:“我知道你们是好心,只是你们也太傻了一些,那些东西原本就是梅清的,梅汀再怎么惦记,他惦记也不能抢到手里去,你们现在拿什么过日子?老大向来有些大手大脚,我心里有数,你们两个年轻人过日子还罢了,我们两个老东西若跟着你们,倒是成了累赘。”
梅清道:“这有什么累赘的?只要老太太不嫌我,我和秋娘自然能好好孝顺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