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说起来,薄秋在这个位面中受到记忆的影响巨大。
毕竟原本的薄秋是个彻底的叛逆者,从她与前夫和离开始就走在了叛逆的路上,接着后面十几年从不回头,就算受苦受累也没想过去依靠谁,总是自己想办法来解决问题。
律例对于薄秋来说,是十分熟悉并且熟读翻阅的读物。
这是她逆行之路上的立身之本。
但倘若跳开这个前提,寻常人并不会去看这样的律例,就算看过之后,也并不会有太多的感触,哪怕是与自身利益最为紧密的户婚律,大多数人用不上,更多人只需要按照一贯的习俗来进行田产田宅财产的分配就足够了,用不着来翻什么户婚律。
薄秋略思索了一下,就也明白了为什么薄岚会看不懂。
薄岚事实上和薄峪没什么很本质上的不同,他们都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小孩,所以天真到什么都不懂,也觉得这世上没什么难。
现在薄峪去做小二体验生活去了,薄岚能怎样让她来明白一下此间女子生存是比男人困难得多的呢?
薄秋有些头疼地想了想,一时半会竟然还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很显然,看律例并不能让薄岚立刻领悟到这个社会对女性的不公和潜藏的恶意。
薄岚不知道薄秋在想什么,她依偎在薄秋身边,又问起了薄峪:“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那要看他的表现了。”薄秋摸了摸薄岚的脑袋,“你们都长大了,都要知道将来生活不易才行。”
“从前他们都说,我们薄家的家业,就算什么都不做,躺着吃一辈子都够了。”薄岚抬头看向了薄秋,“妈妈,难道他们说的都是错的吗?”
“所谓家业,守得住,那是家业。”薄秋也看着薄岚,“如果守不住,那就是催命符。”
薄岚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
“你和你哥哥,你觉得你们俩能守住这份家业吗?”薄秋问。
薄岚倒是没有薄峪的那份迷之自信,她思索了一会,诚实地摇了摇头,但她又道:“妈妈教我们,我们将来也能慢慢学会的。”
这话倒是给了薄秋一些启发,薄岚与薄峪不一样,她倒是很可以把家里的事情交给薄岚试着去打理一下,家务事繁琐又磨人,倘若薄岚不是个傻子,她就只打理家务就能明白世事险恶。
于是薄秋很快也就下定了决心,她看着薄岚,道:“那这样,从今天开始,家里的事情交给你来管,你来帮妈妈把宅子里面这些事情统管起来,给妈妈分忧,如何?”
薄岚愣了愣,却面露犹豫了:“那万一要是我出错了……怎么办?”
薄秋和蔼地笑了笑,道:“无妨,娘亲不是在吗?就算有点小错也无妨。”
听着这话,薄岚便点了头,道:“妈妈放心吧,家里这些事情便交给我,我一定能给妈妈分忧的。”
一下子解决了儿子和女儿在短期内的锻炼,薄秋微微觉得松了口气,终于有时间去想一想年底盘账的事情——也终于能直面一下她的庞大身家了。
不看账簿的时候当然是毫无知觉的,薄秋翻开账簿,就被这个庞大的商业薄氏给惊讶了。
先看海路三条商线,一条从东海走,两条从南海走,三条商线船只加起来有几百条,薄秋简直难以想象这个女人是用怎样的商业天才和毅力搞起了这样大盘的生意。再看陆路也是三条商线,天山南北各一条,另外还有一条往天竺去。
除却海路和陆路生意之外,薄秋名下还有大量土地田宅,分布在各地,是非常彻底的大地主——难怪之前卫班也在说,她打发了宅子里面的下人,多的是人抢着要来。
但这样越看下去,薄秋就越觉得有些心惊。
这样的生意,简直是把持了经济命脉,皇帝能容得下薄秋?
合上账簿,薄秋细细想了想自己这生意究竟是怎样做起来——的确,她足够努力,她足够坚持,她也有足够长远的目光,所以她能永远抢在别人之前找到风口,所以她能打出这样一片商业的江山,但打下江山是一回事,扶着薄氏站稳了是另一回事,多的是生意人好不容易做出了点起色,就被有心人用各种各样的攻击打得遍体鳞伤自顾不暇,最后只能把打出的江山拱手让人。
所以薄氏是怎样站稳的?
是因为三皇子李玠。
薄秋与李玠之间有利益之间的交换。
李玠需要钱,薄秋需要的是稳住自己的生意。
从最初时候仅仅只是站稳薄氏的生意,再到后来壮大,最后到发展成这样的商业帝国,事实上薄秋认为,她和李玠之间的交换已经不是最初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