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了一角的明月仍旧高悬于天际,旁观着整座九州大地上的兴衰荣辱。
玉制的酒杯从手中滑落,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把江樱樱从回忆中惊醒。
莲藕的身体坐的太久会有些不自然,她稍稍动了一下,试图活动活动筋骨。
谁知刚想站起身,衣摆却被一只手拉住。
华容似乎已经睡着了。他双眼微闭,嘴里小声念念有词。
江樱樱把耳朵凑在他嘴边听了听,终是没有听出华容在说什么,似乎只是一些无意义的呢喃。
她把华容背后的大氅顺时针转了一圈,盖在对方身上。夜里风寒,在房顶睡着可能会受凉。
华容一动不动,任凭她对着自己的大氅动手动脚。
江樱樱在他脖颈后面系了只蝴蝶结,满意地点了点头,准备起身继续活动。
那只手又一次拉住了她,力气出乎意料的大,差点让她从房顶上一个趔趄翻下去。
“你是真睡还是在装睡?”她问道,“真睡了就吱一声。”
华容并没有吱,他的气息平和,呼吸沉稳,睫毛根部还挂着一丝晶莹的酒气。
在月色的柔光下,整张脸好看的没有一丝瑕疵。
不得不说,华容喝醉后的样子还算乖巧,只是意识模糊地讲了几句话,说完便倒头就睡。
江樱樱想:如果不是一直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服,就更省心了......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华容的手指从自己衣服上一根根掰开,一边耐心的开口:“听话哦,给你做桃花酥吃。”
其实她不是很会哄人,但这句话曾用来哄过华容和郁子修无数次,现已是脱口而出。
华容果然舒展开了微微蹙起的眉头,紧握着衣角的手也放松了下来。
江樱樱有些小小的得意,看来过了这么久,她依旧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哄人小天才。
殿外的桃树在夜风中微微颤了一下,卷起了一丝带着花香的月光。
华容平躺在屋顶上,双脚悬在空中,双手被交叠放在胸前的大氅上。
有两片粉色的花瓣落在身上,却不及他眼角的绯红半分。
“这下总不会再拉我了吧......”她放心地理了理裙摆,准备第三次起立。
没等站起身,手臂就被一只熟悉的手抓住,这次比前两次力气更大,差点把她拽的扑倒在地。
还不如扑倒在地呢......江樱樱捂脸,一骨碌从华容身上爬了起来。
可惜华容睁开眼睛的速度比她起身的速度要快,二人的视线短暂交汇了两秒,纷纷不约而同把头偏开。
——结果偏到了同一个方向,又再一次对上了......
江樱樱:“......”
她看着睡意朦胧,一脸迷茫的华容,一时间竟无语凝噎,似乎自己变成了调戏良家小凤凰的罪魁祸首。
浓云将夜幕压低,月光摇曳,犹如惊鸿照影。
四下一片寂静,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江樱樱垂下头拿起玉杯,给自己倒了杯酒缓解尴尬。
“那好像是我的杯子。”华容刚睡醒,嗓音还有些沙哑。
“你的在下面。”他指了指地上的一堆玉渣。
“还有一件事......”华容继续缓缓开口。
江樱樱手指僵硬地放下酒杯,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华容好像同十三年前给她的感觉不太一样了。
还没等她深想究竟哪里不对,就听见华容幽幽地说。
“你好重......”
江樱樱:“......”冷笑
她方才一定是产生了某种错觉。
“现在已是后半夜,差不多该回去睡觉了。”江樱樱抱着没喝完的半坛酒,丢下一句“既然你已经醒了,记得把杯子收好。”就翻身跳下了房顶。
粉色的衣裙在夜空中轻盈一跃,宛如一只蹁跹的蝴蝶。
微凉的夜风吹散了最后一丝醉意,华容在原地愣了良久,他轻轻摸了摸脖颈处的蝴蝶结,脸上终于缓缓爬上一抹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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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了还不起床,你还吃不吃饭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江樱樱揉了揉眼睛,窗外日头正盛,连窗前厚厚的珠帘都遮不住强烈的阳光。
“让我再睡会儿。”她从小一喝酒就犯困,昨夜又睡的晚,现在只觉得没有睡饱。
“你不要想故意少吃两顿饭引起殿下的注意,殿下心仪的是有长耳朵的妖,他昨日曾问我‘要这么长的耳朵有什么用’......”
当然后面还有一句‘连当值时不能出倾凰殿的规定都听不见’,被她自动忽略了。
江樱樱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果然看见了床边喋喋不休的小兔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