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古怪的巨熊在我们的后面,直接把岩洞的岩壁给掀翻了,那巨大无比的力量一下子摧毁了我们战斗的欲望,我们掉头就逃。
我们离双熊拱门并不远,只要穿过那个拱门,沿着山坡一路冲下去,哪怕滚下去都行,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冲进庄园,在那里有庄园的守卫,他们一定可以救我们的命!可是,滑溜溜的积雪让我们连滚带爬,慢得就像河岸边的软壳龟。
“快跑!啧!站起来!蠢货!快迈步啊!你信不信我扔下你!”我拖着比水牛还重的“鸟窝”狂奔,惊声尖叫在群山里不住的回荡。
“抱歉,小姐,我尽力了!”他的吼声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你只会光长个子,不长胆子和脑子!”
忽然,雪地里的什么把鸟窝拌了一大跤。
“哇啊!”大块头毫无美感的一头栽倒,并在滑溜溜的地面上滚了十米远,把我也带的跪在了雪地上,“啊!”膝盖一阵剧痛。
法阵就在眼前了!可就在那时,我们身后传来了巨熊的咆哮!
“吼!!”整个雪地都在瑟瑟发抖,一个如同小山的影子从半空里跃过来,直接砸到了鸟窝与我之间,腐臭的肉洒了一路,甚至还有一块掉进了我的脖子。
轰--
坚硬的冰凌如同暴风雪四溅。
“吼!”巨熊朝鸟屋怒喝了一声,吓得他坐在地上朝后挪了好几下,手脚颤抖的就像坐在颠簸的马车上。
切---
我咬牙举起火-枪,这一次,我瞄准了它的胸膛。
砰--
子-弹正中它的心口!
可是,子弹狂暴的冲击波只是让它心口的那块腐肉掉了下来,露出了它胸腔里燃烧的一团白火而已!
什么?!
怎么会这样?!
“吼--”巨熊扭头盯住了我,伏下了脊背。
“圣光在上……”我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吼!”巨熊呼出了一口冰凌,朝我扑了过去。
我像弹簧一样从地上跳了起来,飞快的后退了几步,这几步救了我的命,只见巨熊如同尖刀的爪子一下子从我胸前扫过,啪的一声,斗篷上用精铁制成的搭扣居然被它切成了光滑平整的两截,身上一轻,我的斗篷整个儿落在了雪地里。
“吼--”巨熊再次朝我怒吼,这一次,它鼻子上的腐肉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我屏住呼吸,一下子举起手里的火-枪,用尽全力砸到了它的眼窝里。
砰--
巨熊被砸的闷哼一声,偏开了脸,可下一秒,巨熊又转回头盯着我,眼窝里的火焰没有一丝一毫的摇动!
“吼--”它朝我喷出了大口的冻气,飘摇在我额前的发丝立刻如同冰条一样冻了起来。
“我的天!”我惊叫着朝一旁闪开了几步,把火-枪朝天空一扔,掉头就跑,我发誓,我从未跑的这样快过,连雪兔都得自卑!
“弥赛亚!”乔万恐惧的呼唤很快被我抛在了远远的身后。
那个废物可一点儿用都没有,至少在我转身逃跑的时候,我还看见他坐在地上,全身打抖,我猜,他肯定吓的尿了。
*
这一次,我得庆幸法阵外厚厚的又有些坚硬的积雪,因为,巨熊沉重的身体在积雪中行动要比我更加困难,除了它的扑击!天知道那么笨重的巨熊居然能够像蝙蝠一样,跳起来,乘风而行!最危险的一次,我已经感受到了巨熊呼出的地狱之息,那极冷的温度直接在我的后脖子上冻出了一层薄薄的冰层。幸好冰层没有冻在我的脚上,幸好我常年在田野里奔跑,飞快的反应力与速度让我即刻在地上一滚,不然,我早就被巨熊扑倒在地,成为了它的饵食。
我从未出过山顶的法阵,哪怕我胆大包天桀骜不驯,我也很少去忤逆父亲的命令。这一次,我真的后悔了!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该多好!
*
“吼!”在又一次扑了个空之后,巨熊愤怒了,在暗淡的余晖中,我瞥见它肋骨里的火焰蔓延到了身体的表层,让它看起来仿佛在燃烧!
我的天呐,它到底是什么鬼?!它不惧火-枪,连应该最柔弱的眼睛都刀枪不入!它的弱点呢?它的弱点呢?!
我捂着被冻僵的脸,慌不择路,随便找了个方向就一路狂奔,天知道我跑了多久才奔进了一小片针木林里。
沙沙沙--
雪片星星点点的从树枝上落下,如同为针木林笼上了一层烟纱。
此时,太阳的光芒早已完全收敛,夜空里的只剩下“蓝孩”在孤零零的照耀,这注定针木林里昏暗无比。
轰--
巨熊也跟进了树林,它几爪子就拍断了它见到的第一棵树。
我气喘吁吁的缩在针木的阴影里,心脏跳动的就像战鼓。
不能再跑了,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地势很高,空气稀薄,而且,我的手脚都在发抖,身上直冒冷汗,要是再这么跑一会儿,我说不定猝死在地上!
怎么办?!
我将腰间的匕首重新拔出刀鞘,举到了脸前,尖锐的锋刃反射出了耀眼的寒光,对,对,我还可以拼一把!
我不该这么慌乱,好歹我还杀死过希尔斯布莱德的毒蜘蛛,我还胆大包天的去弄过毒蛾暮翼身上的毒粉!
轰隆隆--
又一颗树被巨熊咆哮着拍断!
“吼!!”整个雪山都在震动!
我惊得一颤,立刻跳进了另一棵针木的阴影里。
背后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来,我这才发现这片针木林很小,根本没有几颗树,我一路后退,已经到了针木林的边沿,身后的雪地被蓝孩照的一片雪白,哪怕一只土拨鼠在上面都会被清楚的照出来,等等,那根本不是雪地,那是一片结冰的湖泊,就像一面巨大的反光的镜子!湖泊的尽头,是一片高耸的岩壁。
轰隆隆--
巨熊越来越近,我用力咬着咯咯作响的牙齿,心脏就要跳出胸腔!
我紧紧的盯着那只仿佛在燃烧的巨熊,忽然,我注意到了它肋骨里燃烧的火焰,那玩意儿是什么?仿佛是另一种形态的心脏,或是动力核心。
我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管它是什么,在那种地方的东西总会是所有生物的软肋,不是吗?
对,深呼吸,弥赛亚!深呼吸!
等它再过来一点,再靠近一点!
你有一柄武器在手上,至少得捍卫自己的生命到最后!
就在那时,就在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的时候,我忽然注意到一抹暗淡的影子像蛇一样从我藏身的针木上滑下来,他一下子贴在了我的身后,并在我发出第一声惊叫之前,一把就捂住了我的口鼻,并且精准的封住了我手肘的攻击。
噢!如果他没有捂住我的嘴,我想整个奥特兰克山脉都能听见我的惊叫!
“别,别出声,小姐!”他在我耳边轻轻的说。我不由的一怔,那是个年轻的男声,非常的柔和,发音里带着北方人特有的大舌音,“也别动,它看不见的!”
我僵硬的握住了他手臂上冰冷坚硬的鳞甲片,直到确认身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才点了点头,身后的人慢慢的放开了我,并将我带上了高高的树梢。
转头,我看见了一名身着银白色半身甲的武士,他受了伤,肩上的甲片上有一大团暗红的血迹,并且还在渗血,浓重的血腥味不住的融进干冷的寒风中,又被吹散。
他的脸被银色的头盔掩盖,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我得说,我从未见过如此纯净的眼睛,就像两颗纯度最高的绿宝石,他看着人的时候,里面仿佛有碧绿的湖水在荡漾,给人一种安宁而温暖的感觉。一眼之下,我不由的一愣,直到铠甲武士干咳了两声才回过神来。
“呃,抱,抱歉,”我尴尬的移开眼神,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在微微发烫,“呃……你,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