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子琪这一脸的不怀好意,许非焉哪里猜不到她在暗指什么。
“兰妃好大的胆子,明知道陛下还在等着无双公主,你竟敢把人拦在半路。”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康子琪示威一般地扫了许非焉一眼,对那人敷衍地行了个礼:“梅妃姐姐这话可折煞了妹妹,今日是太妃娘娘体恤我们姐妹二人多日不见,才让妹妹来陪长姐说话,这不,正与长姐说起梅妃姐姐呢,梅妃姐姐便来了,梅妃姐姐与长姐果然是主仆情深,颇有默契。”
一句话便让来人脸色铁青。
“今晚陛下翻了妹妹的牌子,还要回去做许多准备,长姐、梅妃姐姐失陪了。”康子琪洋洋得意地说完,便领着宫婢骄傲地离开。
梅妃一双眼睛恼得几欲喷火,对着她的背影骂道:“不过是个妩媚惑主的贱人,若不是陛下顾念周大人如今治水有功,当日早就乱棍打死!”
一顿,又对身后的宫人道:“你们先退下,本宫陪着无双公主就好。”
等宫人都离开了,梅妃这才看向许非焉,接触到她那淡淡的目光,一张俏脸顿时一红。
两人相处已有十载,梅妃哪里瞧不出许非焉这神情充满了讥诮之意。
梅妃:“无双公主有所不知,当日陛下去见被软禁的季瑞林,哪料这贱人竟使诈不知对陛下用了什么mí • yào,事后还在季瑞林面前做出一副被陛下玷污的贞洁姿态,那季瑞林也是个蠢的竟把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陛下只好花了不少心思去安置季瑞林,本想把那贱人乱棍打死,偏偏周大人治水有功,陛下为了安抚周大人,只能把她收进了后宫。”
见许非焉仍是不说话,只一脸看戏的表情,梅妃咬牙:“无双公主怎地不说话?”
许非焉:“银杏,人若心虚话便会多,这道理我没与你说过?”
梅妃脸色微变,“无双公主,银杏不过是个化名,奴……”一不小心差点又要自称奴婢,梅妃的脸几乎红得递出血来,“本宫出身将门,是将门之后,家父是赫赫有名的镇国将军白锦堂,本宫是镇国将军府留下的唯一血脉……”
许非焉:“所以你身世是假的,当初说看着我就想到了幼弟幼妹也是假的。”
梅妃脸色一白,眼中似有伤痛:“此话却不假,只不过幼弟幼妹当年尚在襁褓,便已与我将军府上下一百余口被贼皇帝一同斩杀。”一顿,看着许非焉:“本宫多年来如何待无双公主的无双公主如何不知,如今即使身份变了,你我多年的情谊总不会变。无双公主,你信本宫的话吗?”
许非焉:“自然是不信你。你当日明知道林子里的刺客已哨声为暗号行动,却仍把银哨子给了我,还暗示我遇到危险便吹响哨子。”
梅妃目光一冷:“本宫没这么想,无双公主这话真是让本宫伤心。”
许非焉:“我早就知道你能做大事,也全心信任你,护着你,把你看做自己人,却不知自己从不是你的自己人。你如今在我面前说这些旧情不过是因为觉得康子琪碍了你的路,想拿我当枪使,不是吗?”
梅妃神色全然一冷,“你拿我当自己人?在我十六岁之后你就一直给我相看,不是小厮便是绣庄伙计,在你心里我不过就是一个下人罢了。你可知道,我为了陛下的大业是如何忍辱负重地待在你身边伏低做小?为了进宫,我甚至自废武功,其中苦楚哪里是你能想象的?”
不知是许非焉眼中的错愕还是听到她自废武功时露出的同情刺痛了她,梅妃的情绪颇有些激动:“既然都把话说通透了,本宫也不与你绕弯子,陛下不顾太妃反对,执意要聘你为后,日后大家同在宫中,也没必要老惦记着过往的恩怨,日后你我二人仍与既往互相扶持,想兰妃那贱人手段再多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瞧着她说完这番话后便双脸通红地止不住一阵猛咳,许非焉这才留意到她精致妆容下的苍白。
看来这自废武功之举,确实对她身体颇有损害。
但银杏……如今的梅妃,既然对自己都如此狠辣,许非焉觉得,自己一个外人便还是多心疼心疼自己,少为对方操心了吧。
而梅妃,大约觉得说过了这些推心置腹的话,二人便理所当然结盟了,于是一路上还仔细说了许多许非焉不知道的事。
比如,当日许娉婷与康王风风火火地回府后,第一时间便把周侧妃提来问话,因为当年许非焉的安排,又有徐妈妈把藏在庄子的翠月提来作证,周侧妃谋害主母一事证据确凿,很快就被下了内狱,还判了流放之罪。只不过当时周侧妃的胞弟正好因为应付皇帝的训斥回朝述职,又遇到李宇霖夺帝位的大事,因治水之才被重用,竟叫他阴差阳错的把周侧妃给拦下了。
虽如此,周侧妃回到康王府的日子却也不好过,“陛下知道当年无双公主受过的苦,所以那周大人也不敢太放肆,只求周侧妃仍回到康王府便是。陛下虽准了,但周侧妃住的院子里里外外都布置了人,里面的人轻易出不来,外面的人想进去也不易,和软禁没有多大的差别,就连兰妃进宫,周侧妃嚎了半天也出不来。”
说到这里,梅妃心情似乎好了些,“陛下对无双公主好,爱屋及乌,连内宅之事都插手,真是叫人羡慕。”
瞧她说得真情实感的,可许非焉一字不信,也不敢信。
说话间,很快便来到了盼音阁。
竟远远地就看到一袭龙袍站在院里。
那俊逸无双的青年在看到许非焉之后,那双毫无波澜的桃花眼顿时一亮,仿佛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
身穿龙袍的青年大步迎了过来,未等许非焉行叩拜大礼,却已是把人扶住:“焉儿,多日不见,你清减了。”
梅妃见状,暗暗咬了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