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伯诚果然来了永安。
听温仲宣从铺子掌柜那儿听的消息,温伯诚在允诺温伯仁亲事的信寄出没几日,就跟着出了凤阳,一路车马往永安来。
等温鸾才被允许下床在院子里吹风走动,就见到了风尘仆仆,笑容满面的温伯诚。
看到好久不见的阿爹,温鸾眼眶陡然一红,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阿爹……阿爹……”
她喊了两声,哭得声音都颤抖了。
温家的信就没断过,但是再怎么说见字如人,还是怎么也没看见人的。说不想念才有假。
“怎么了,怎么了?”
温伯诚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吓得一个箭步走到女儿身边,伸手想抱一抱,紧张地有些发懵,“八娘,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他家宝贝女儿可不是常常掉眼泪的人,这哭得这副模样,做爹的心都快碎了。
“没事,没事,就是想阿爹了。”
温鸾抹抹眼泪,看阿爹站在面前满脸关切地看着自己,阿娘也站在边上,双眼微红地注视着阿爹,温鸾露出了几分羞赧来。
“阿爹也想八娘了。”闻言,温伯诚笑了出来,一手拉过妻子,一手捏捏温鸾的鼻子,“很想很想你们。”
温鸾笑着就要撒娇,松香的身子在不远处传来:“劳你走这一趟了。”
“不碍事,正好能叮嘱一番,省得白费了老爷的一番心思。”
应话的声音十分年轻。
温鸾扭头,循声看过去。
与松香一道站在温兰院门口的是个少年。一身赭色的衣衫,略显得瘦弱,背着光,不大能看清楚五官长相,只从身形上看,似乎偏稚嫩一些。
“那是阿光。”温伯诚道,“这次出门,留了人在凤阳。阿光还算机灵,就提拔到身边,顺便让他过来教你骑马。”
温伯诚说着,摸摸温鸾的头:“阿爹给你从外头讨了一匹马来,等你病好了,就让阿光教你骑马。”
温伯诚说话间,那个叫阿光的少年已经跟着松香进到院子里,往这边走来。
温鸾看得仔细。
少年生得寻常,不是那种叫人一眼看去就过目不忘的长相。普普通通的打扮,普普通通的脸,一出门就能立即淹没在人海里,就连名字都普通得没有任何特色的地方。
他往这边看了一眼,温鸾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张脸普通到她记不得上辈子有没有这么一号人。
阿爹身边的仆役她个个都认识,唯独这一个,有些不记得了。
“你爹给你挑了一匹好马,很乖很温顺。现在已经让阿光送去了马棚,有人专门看护着,等你病好了,就能去骑了。”
顾氏在一旁温声说道。
温鸾回过神,往后退了两步,双手一摊,笑嘻嘻撒娇道:“阿爹,你看,我病都好了,现在就让我去看看吧。”
她竖起一根手指,哀求:“一眼,就让我先去看一眼。”
“不行。”
温伯诚手指微曲,敲敲她的脑袋。
“你平时怎么撒娇都行,生病了就没用。”
温鸾捂着头,哼哼:“我都好啦。”
活了两辈子,无论何时何地见着关爱自己的人,温鸾都会忍不住想要撒娇。
就仿佛是要把上辈子欠缺的那几年,全都补回来。
父女俩笑闹着,阿光一直安静地站在一边。等闹够了,他这才另外捧出了一只鎏金八宝镶骨檀木盒。
“八娘的生辰已经过了,老爷为了补上礼物,除了马,还特地给八娘准备了这个。”
温鸾愣了愣,随即抱住温伯诚的胳膊:“阿爹,你真好!”
简简单单一句真好,比成筐的甜言蜜语还叫温伯诚开心:“八娘,打开盒子看看喜不喜欢。”
温鸾的生辰是在五月初五。从前在温家,一家人总会热热闹闹地过,长寿面、好看的衣裙、漂亮精致的礼物,什么都有。
今年在顾家,虽然也有舅舅舅母送的礼物,也有长寿面,但温鸾总是觉得更想念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
松香接过檀木盒,瑞香从旁打开盒子。
盒子里铺了一块织锦缎子,上头摆着一条崭新的马鞭,握手的地方还缀着碧玺珠子,每一颗都显得特别晶莹剔透。
温鸾抓过马鞭把玩,试着甩了一下。
顾氏见她抓着马鞭就玩,哭笑不得地拍开一脸献宝的丈夫:“怎么又是马鞭?还不如送些首饰。”
温伯诚习以为常:“首饰珠宝一类的,八娘都有,铺子里有新出的也会给她先送一些由着选,再送那些哪能满意。”
温鸾嘿嘿一笑,满意极了。
温伯诚笑着揽住妻子:“八娘这模样,看来是真喜欢我送的礼。”
温鸾当然更喜欢马鞭。
两条马鞭样子不同,她可以今天带这根,明天带那根,都能方便搭配衣裳了。
有婆子从温兰院外来,道三郎来了。
“三郎回来了?”温伯诚欢喜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