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怎么止不住了?”李老夫人的眼里露出几分笑意。
温鸾伏在她的膝头,笑得浑身颤抖,怎么都停不下来。
李老夫人拍拍她的头:“就这么好笑么?宁王殿下可还在边上坐着呢,小心殿下生气了。”
温鸾忍笑点头,看一眼坐在对面,正吹着被打得发红的手背的宁王,扑哧又笑出声来。
老夫人这下没忍住,揽住她软乎乎的身子,笑道:“还笑?快些跟殿下道歉。”
顾溪亭见祖母眉开眼笑,再看看温鸾一边肩膀打颤,一边笑得直不起身,眼底也带出几分笑来。
“这挨打的是我,老夫人和小青鸟连个关心都没有,委实让本王想想就能落下泪来。”
顾溪亭回头,看宁王唱作俱佳的样子,屈指轻轻点了点桌几。
宁王咳嗽:“别,再打就肿了。”
他方才一路捉弄温鸾,将顾溪亭频频看过来的目光抛之脑后,没去搭理。
结果才到李老夫人面前,见温鸾同老夫人撒娇,有些手痒地想再去拽一把她的垂绦,“啪”一声,顾溪亭打开了他的手。
嘶,顾三这家伙,看着文文弱弱,说到底可还是皇城司的人,没点功夫也混不到现下。
这一巴掌下去,不轻不重,他手背直接就红了。
宁王可怜巴巴地吹了吹手背,再去看温鸾,正对上小丫头冲自己龇牙咧嘴的笑。
温鸾也瞧见了宁王在看自己,笑得不行,头一低,美滋滋地喝起茶来。
南方进贡的新茶,喝一口,唇齿留香。再配上顾溪亭打宁王的那一下,声音清脆,直听得她浑身舒爽。
果然,她就喜欢看欺负自己的人被人欺负。
“你啊。”李老夫人点了点温鸾的脑门,看见她含着一口茶水,冲自己眨眨眼笑,不由笑着说道,“还淘气。”
这要不是宁王也算是老夫人看着长大,知道脾气,她还真要担心温鸾这么笑惹恼了宁王。
温鸾赶忙点头,吃口茶,对着宁王拱手:“您受委屈了。”
宁王一口茶含在嘴里,差些喷了出来。
顾溪亭眉梢微挑,唇角勾起弧度,单手握着茶盏,向宁王敬了敬。
陪着李老夫人吃了一杯茶后,顾溪亭与宁王边一起离了松柏堂。
松柏堂与吴霜院之间的那条路,宁王走过无数遍,这一趟走着,尤其觉得快极。
“怎么走得这般快,难不成有火烧着了屁股?”宁王打趣道。
顾溪亭的脚步一顿,转过身:“火烧了屁股?”
宁王嘿嘿一笑,背着手,迈步绕到他面前,揶揄道:“不是被火烧了屁股,那怎么这么心急,难不成是金屋藏了娇?我还当你家那小青鸟,日后就要停在顾家的院子里不走了呢。”
顾溪亭没说话,嘴角轻轻扯了一下。
宁王以为他的不辩解是默认了事实,当即摇头晃脑道:“顾三啊顾三,我还当你是个仙人,做不出什么花前月下,金屋藏娇的风流事,没想到你这肚肠里头还藏了这些东西。”
“我家郎君才不是这样的人!”长明憋红了脸。
宁王笑了笑:“你怎么就知道呢?”
长明哑口无言。
顾溪亭看着宁王,道:“殿下,旁的玩笑话,您尽管说,只是和温小娘子相关的,还是不说为好。女儿家的清誉,得小心才是。”
宁王啧舌摇头:“你这保护的架势,都快赶上养闺女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了书房。几个随行的太监宫女被屏退在书房外,就连长明长乐都没有留下。
不多时,又有一人闪身进来,只见三十出头的年纪,眉目憨厚老实,一身短打,看着十分不引人注目。
“宁王殿下,顾大人。”那人将门一关,喊道。
若陆家此刻有人在这,就能一眼认出此人就是那个混迹在陆府护卫中的皇城司察子。像这样的察子,顾家也有,因而顾溪亭即便是人不在府中,也能知晓府中任何事情。
这人明面上已经从陆家带着犯事的许姨娘离开,似乎是回了皇城司,但实际不过是换了另一处地方,继续做着察子的工作。
“阿麦。”宁王看了看察子,示意他坐下说话,“大黄也在外头,你们兄妹俩抽空见见面。”
叫阿麦的粗壮汉子感激地行礼,这才道:“顾大人,您让办的事小的都已经办妥了。”
顾溪亭一笑:“辛苦你了。”
“职责所在。不过……”阿麦疑惑地道,“温家只是凤阳一商贾人家,虽说家境殷实,可毕竟不是首富,这些年也鲜少涉足漕运。难道真有人要拿他们做筏子?”
顾溪亭目光一沉,低声道:“那人自然没想过动一个小小商家,不过是上行下效,底下的人借着上头的势,想给自己添点好处,故而盯上了温家。就连皇城司内,都有人想借我们的人头,给主子添彩。”
皇城司既有遍布天下的察子,也有护卫宫城的兵马。人心迥异,再好的兄弟转身极有可能就是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