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鸾揉着鼻子,抬眼见顾溪亭神色无奈,有些生气:“表哥的胸膛这么硬,铜墙铁壁似的,是偷摸着练过武不成?”
她话脱口而出,完了猛地想起跟前这人还真可能练过武,立刻摆出一脸歉色,低头道:“表哥莫恼……是我不留神。”
上月底,顾溪亭从国子监搬回了吴霜院。院子里的下人都已经彻头彻尾换了一批,原先被汤氏送来的丫鬟婆子,被他统统打发了回去。
回来第五天,温鸾撞见汤氏带了两个漂漂亮亮的丫鬟来见李老夫人,说是特地挑的两个懂事儿的来伺候三郎。
那会儿顾溪亭凑巧不在,老夫人帮着回绝了。
第十天,她就听说汤氏直接把人送进了吴霜院,当天晚上一对姐妹花却出现在了长房大老爷的书房里。
第十一天,长房大老爷多了一对通房,气得汤氏在老夫人面前哭了一个时辰。
温鸾那会儿躲在抱厦,隐约听到汤氏哭着埋怨顾溪亭误会长辈的心意,居然把人塞给了丈夫,搅得她屋里不太平。
仔细想想,汤氏这么做未尝没有想插手吴霜院的心思。
不过。
顾溪亭好歹是皇城司出身,能不知道这些小伎俩么。赶了一批人,汤氏还敢塞人,直接就把人送给了大伯,这招简直……釜底抽薪。
他一贯在顾府是个好脾气的模样,会这么做一定是心底气着了。万一他被她气到……
这么一想,温鸾就缩起了脖子,又道了声歉。
顾溪亭哭笑不得,看了看温鸾低垂的小脑袋,笑道:“这么快就道歉?你怕我?”
温鸾立即摇头:“表哥说笑了。表哥是我的大恩人,我对表哥的感激之情绵绵不绝!”
说完十分狗腿地用力点头,表示肯定。
顾溪亭一听这话,笑得越发不行:“行了,不过是随手救过你,你也不必一直记得。”
他那时的的确确只是凑巧遇见。
高门大户的后宅多有阴私,即便是在顾府这样落败的人家,他自小也从未少见,不过是没人敢害人性命罢了。
却没料到,去一趟温家,竟会意外撞见一个落水的小娘子和一个慌忙跑路的下人。
更没想到,捞起的小娘子日后会时时刻刻记着这件事,三不五时喊一声“恩人”。
温鸾哪里真敢去忘了这事。
她喊恩人,为的并非只是救自己命的一桩恩情。还有上辈子温家平反这样的大恩。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你已经送了许多东西,你阿爹也送了许多。”
“可是……”温鸾咬唇。想要不动声色地抱大腿,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要不,我再给表哥做些东西?什么鞋底,扇套,我如今跟着白妈妈和青萤姐姐都学会了!”
顾溪亭嘴唇动了动,他很想问这小家伙到底知不知道给男人做鞋底意味着什么。
可看着眼前清澈明亮的一双眼,他笑了声,点下头:“好。”
她那么小,哪懂得那些男男女女的事情。左不过是把他和她的四叔兄长摆在了一处位置。
顾溪亭的一声“好”,温鸾如闻天籁,当即点头应声。
假山外,十三娘已经被引去了别处,正咿呀乱叫地抓人。温鸾伸头看一眼,见十一娘凑巧被抓着了袖子,这才提起裙边走了出去。
顾溪亭从假山后绕出去,望着一院子漂亮的妹妹们,笑笑往松柏堂去。
李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正慢慢喝着茶,底下坐了一屋子的顾家各房女眷,年长如汤氏还带了两个小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