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鸾就这么趴在顾溪亭的胸口,好一会儿的时间里,除了他的心跳,周边所有的声音都听不见。
好久,不见顾溪亭有其他动作,温鸾忍不住动了动。
这一抬头,她才发觉,人早就不知在什么时候,又闭上了眼睛,显然是再度昏了过去。
温鸾小心试探了他的呼吸,又俯下身去听心跳,确认呼吸顺畅,心跳也并没有什么不妥,这才真真正正松了口气。
她从顾溪亭手中抽回手,直起身去看山崖。
山崖有些高,但并不嶙峋。沿着崖壁一路往下是长满了草木的山坡,其间还有几棵从峭壁处生出的大树,枝干粗壮,绿叶繁茂,结结实实帮着他们一路往下,滚到了崖底。
温鸾低头,咬咬牙,把人再往前拖。一直拖到那棵一开始就看好的树底下,她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
什么大家闺秀的仪态,什么女孩家该注意的规矩,她这会儿统统抛在脑后,只想好好地喘口气。
她看看躺在身边的男人,咬着唇,跪在地上伸手去解他的衣裳。
刚才就发现了,顾溪亭的身上全是血。
那些血,她分辨不出是顾溪亭的,还是那些黑衣人的。只能先解开衣裳,看看究竟有没有外伤。
衣裳解开了,胸口没有伤。
至于其他的地方,温鸾用了下力,没能把人抬起来,反倒让自己一不小心又扑到了人身上。
刚才拖的那几下,已经叫她把一整天的力气用的差不多了,可男人的体温显然有些下降了……
她从顾溪亭身上爬下去,跪坐在边上有些不知所措。
余光瞥见不远处落在草丛里的宽大外裳,温鸾赶忙爬起来去捡。男人宽大的外裳有点沉,她抱起,走回到树底下,小心翼翼往人身上盖。
凌乱的头发这时候就显得格外碍事,时不时往头上掉下来,擦过她的耳朵,也擦过顾溪亭闭着的眼睛。
“也不知道……长明长乐会不会下来找我们。”温鸾叹气。
她心里更担心那些黑衣人是不是还有同党,会不会在追杀她的时候,派了另一部分人继续去往入苍劫杀阿爹。
想到生死不明的瑞香松香,想到受伤的白妈妈和老刘头,她忍不住抱住膝盖,将头贴在上面,默默流眼泪。
侧过头擦眼泪,温鸾骤然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顾溪亭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正静静看着她。
这一回,他是清醒的,眼底一如往日,带着淡淡的笑。
“顾令端。”
“嗯……”
“顾令端。”
“我在……”
“顾令端,你差点……让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能看见你。”
明明是抱怨的话,顾溪亭却在她面前笑了起来。
温鸾坐在一边,侧眼看着身边的环境,低头抚摸自己身上狼狈破损的衣裳,最后撸起袖子,露出戴在里头的一串臂钏:“这里附近,不知道有没有农家,要是能拿这个换些衣裳和吃食,再叫辆马车就好了。”
她被抱着一路滚下来,身上没受多少伤,但淤青总是避免不了。头上的首饰早掉了个干净,手上也只剩这一个金臂钏。
虽然有些凹凸,但融了重新打,依旧是成色极好的金子。
顾溪亭一眼就看到了温鸾露出的手臂上,左一块又一块的淤青,还有她的下巴,红红的一道小口子。
“八娘,过来。”他撑起身子。
温鸾“诶”了一声,忙走到边上,小心翼翼把人扶起,靠上了树干。
收回的手上有些黏腻的触感。温鸾低头,就见自己方才贴在顾溪亭背上的手,满满都是鲜血。
她再看刚才拖过来的草地,血迹并不明显,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草叶上红黑色的痕迹。
“你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