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白天的严嘉乐还在对这泾河县一行而感到深深的懊恼,但是现在,他觉得这一趟真算是值了。
这会小店也只剩下他们这一桌子的人了,古氏瞧着最后一桌客人离席,便赶忙吩咐让汀兰去将门板落下。
待到落了门板,古氏这才用帕子将抹黑了些的脸仔细的擦了干净,幽幽从柜台后行至长公主那一桌前,在几人的目光注视下,面色不改的向着席上的长公主行了个福礼。
“方才人多,一直未能给长公主见礼,还望长公主赎罪。”
这会的古氏举止大方,神态自然,完全就跟白日里严嘉乐见到的那个剽悍美妇判若两人,再一听她这话,很明显她也是早就认出了长公主来,这不禁就让严嘉乐原本熄灭的八卦之心重新点燃了起来。
也不知这妇人到底是何人?难不成长公主此行就是为了要来见她?
严嘉乐一边在心里猜测着,也没有做声,只打算先冷眼旁观。
席上的长公主见着古氏这一礼,点了点头,便伸手虚托,示意她无需多礼,而后才开口道:“自你们离京一别,我瞧着你整个人现在倒是比在京城要好上许多了。”
长公主来之前就知道她要找的古灵正好这会就是古氏名义上的侄女,因此晚间古氏一出来,虽将那一张脸稍稍抹黑了些,但她还是一眼就将古氏给认了出来。
这会她擦干净了脸,长公主近距离瞧着,发现古氏确实是比在京城时要丰腴上不少,虽瞧着脸色有些苍白,但整个人的精气神还是不错的,可见她在泾河县的这大半年应当是过得不错。
望着一身常服,打扮同寻常妇人没什么区别的长公主,古氏的语气中也带了些感慨,“还要多谢长公主当年愿意伸手拉我们老爷一把,否则我们又哪里能得了这大半年的清闲日子。”
见长公主只是笑而不语,古氏有些拿不准主意,又试探着问了一声:“也不知长公主这一趟过来,所为何事?”
眼瞧着这会小店终于打烊了,长公主于是也不打算同她掖着藏着了,便直接道明来意:“你不必紧张,我这一趟来,正好能拖一拖上头派来查你儿子的那位巡抚,顺便也是来想要见上你那侄女一面的。”
一听她竟是为了郁乘风一案过来的,古氏面上立马就带了些喜色,可一听她还想见古灵一面,古氏立马又有些弄不明白她的意图了。
要知道这会的长公主虽看着十分平易近人,可其实她从年轻时起就是京中赫赫有名的女煞星,做事全凭她自己的喜恶,根本不理会旁人的眼光看法,经常都能坑得人吐血三升。
长公主也看出了她面上的几分疑虑,立马又解释道:“你放心,我就是想问你那侄女几个问题,再说了,她现在同我碎月轩的生意可是牢牢绑在一起的,我将她视若上宾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坑她?”
这一番话古氏也听得是将信将疑,但想来无论如何长公主也不会去坑害一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吧?
古氏也只得勉强笑着应下了:“那您且先等一等,这孩子这会应当还在后厨煮宵夜呢,等她弄好了我再喊她出来拜见长公主。”
一听还有宵夜,严嘉乐立马又坐不住了。
“宵夜?什么宵夜?我能跟着吃上一口吗?”天真无邪的严小公子扬起一张俊脸,笑得人畜无害,说出口的话却直教人不觉想要道一声“不要脸”。
对着长公主还十分恭敬的古氏,对着严嘉乐就又是另一副面孔了。
“那怕是要叫这位公子失望了,咱们家的宵夜都是按自家人头来煮的,怕是没有多余的了。”
闻言,严嘉乐也不恼,只是声音中明显带了些失望,“好吧,算了,好在今晚也算是吃得挺饱了。”
古氏也懒得理他,只又向着长公主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她现在倒是有些能猜出来严嘉乐的身份了。
他那侍从姓严,这小子又同长公主明显关系匪浅,再看他的年纪,想来多半就是严珏的小儿子了。
古氏一边挪着步子到了后厨,一边又感叹着,多年未见,没想到严珏的小儿子也都已经这么大了,只是那孩子的相貌倒是同严珏没有太多相似之处,想来大约是长得像他母亲了。
摇了摇头,古氏这会内心又是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