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已近一年的船队正好在今日便要抵京,若是依照往常的经验,这一日,那码头处应当是要围满了来看稀奇的群众,以及想着先下手从船队处淘得几件海外奇珍的官员大户。
然而这会都已经过了早饭饭点,偌大的码头处却只稀稀落落的停了几条船,岸上也只有太傅府的仆从和车马在此等候着。
除了这些人,码头附近这会闲着的大多是些常年以搬运往来船只上的货物维生的工人,这会有几个闲着的工人等了半天也不见有船过来,便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得也都是今日发生在京城里的大事。
“你们怎么今日也没去那大理寺外边看热闹?”有工人才坐下便奇道。
旁人一听这话,便也立马无奈摇头道:“你不也没去吗,干咱们这行的,哪里有那许多闲工夫去瞧那些热闹。”
环顾四周,发现今日特意候在这儿的工友着实不少,这工人便又向着身边的几人道:“难得赶上这出海的船队回京的日子,不趁机加把劲赚上一笔钱,下一回就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咯。”
闻言,围坐在此地附近的搬用工人便都不由点了点头。
这出海探险的船队从前每次回京,都要带回来一大批海外奇珍并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这些东西在众工人眼中也就是只能看个稀奇,但那些富贵人家和那些官老爷却是将其视若珍宝。
听闻两年前船队还曾从海外一不知名的小国处带回来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盏,在京城的珍宝轩中卖出了天价。
那数目,光是想想,便能让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咂舌。
因着船上的货物大多价值不菲,搬运时便也要格外小心些,但每回那严大公子出手都颇为阔绰,付的工钱都着实丰厚,因此给船队搬货虽耗时耗力了些,还需提心吊胆谨防那些贵重物品被不小心磕碰着了,但就是这么个活计,也都令众工人趋之若鹜。
需知这些金贵物件,便是磕掉那么一小角,又或是多了一道划痕,就是一笔令他们望而生畏的天价赔款了。
但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情发生。
常年都混迹在码头这一块的老人便都知道当年发生的那一件事,当时也是出海的船队回京,叫了好些工人上船搬货,正好有两人在搬一件落地西洋镜时,便不小心将那木质的镜框给擦掉了好大一块漆。
当时那两人还以为就此便是要拿全家老小卖身抵债都偿还不起了,可谁料那平日瞧着清冷孤高的严大公子却只是过来看了那西洋镜一眼,便像个没事人一般,让人将其抬走,丝毫没有要追究那两名工人的意思。
劫后余生的两个工人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最后还硬着头皮跑去找那船队的管事问了好一通,谁料那管事的也只是淡淡道:“大公子都不计较,你们还管那么多作甚,好好干活,仔细着些便是了。”
一时间,严府的大公子在众工友心目中的形象又不知不觉上升了好几个档次,从一开始的人傻钱多,成了视金钱如粪土的大好人。
再加上严太傅在京中一直颇有威名,严家世代清廉,出了不少惊才绝艳的才子,于是自此起,甭管是下雪打雷,白天黑夜,只要是得了那船队将要回京的消息,众工人便都十分默契的放下了别的事,皆守在码头这儿,只等着再给大好人搬上一回货物,同时又能挣到银钱。
只是一聊起这严大公子,还有一个话题,也是在众工人之间广为流传中的。
“唉,你们说,这一回大公子能不能从外头带个媳妇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