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一边挣扎一边向前走,两人在相互拉扯。
拉扯间,燕宁用手肘狠狠向后撞了一下,本以为没什么效果,却意外的听到对方像是被撞疼般抽了口凉气。
那只抓着他的手松开了。
忽然间少了向后的拉力,燕宁猝不及防往前倾,踉跄一下后,到底是摔在了地上。
左边脚腕传来了痛感,燕宁疼得脸色都白了。
后面追着燕宁的男人愣住,而愣住时,他的一只手还捂在小腹处。
眼里有震惊,更有纠结。
这小朋友看起来不像是厉害的啊,怎么......刚刚那一下打得他那么疼!
忽而,被男人放入耳中的微型装置震了一下。
不知道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这个与敖经纶有着相似身形的男人瞳仁猛地一缩。
他一把将地上的燕宁抱起,抱着向往外跑。
燕宁当然是不肯的,连忙握紧拳头去捶面前的人。
那男人不知道从哪儿腾出一只手,一把将燕宁两只手的手腕一同握住。
实在是,被捶得有些疼,不能任由他乱动了。
男人的奔跑速度很快,哪怕周围漆黑,但燕宁隐约间还是看到了墙壁上的图画疯狂倒退。
燕宁急红了眼,“先生!!”
这道喊声又着急又悲烈,像杜鹃啼血,听着就让人心里难受。
“你是不是把他弄哭了?”拐着燕宁跑的男人听到耳中小装置传来问话。
这声音急促的、烦躁的,若仔细一听,还能品出些虚弱来。
男人连忙低头一看。
倒没哭,但应该也差不多了,瞧这小朋友眼睛都给急红了眼。
大概是没立马回应,那边也猜到了什么,话音里顿时多了几分暴躁,“你把他弄哭做什么!!”
拐了燕宁的男人有口难辩。
他也不想啊!
对方哭不哭,他还能控制不成?
而且再说了,哭而已,能造成什么影响?
然而才刚这么想,男人就听到微型装置里传来一声相对响亮的轰塌声。
男人心头一凛。
该不会,出事了吧......
大概是两秒后,抱着燕宁的男人才听到——
“计划失败,把他放下,我们撤。速度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男人脚步一顿。
但有再多的疑惑,这时候也只能听从指示安排。
燕宁觉得自己被放了下来,先前那个抓他的男人居然转身就跑。
他喘着粗气站在原地。
虽然不明白对方怎么就不抓他了,但是这时候不跑,还待何时?
燕宁转身,却在迈步时感觉脚腕一痛。
他低头看,发现果然是方才摔倒时小心崴了脚。
但比起赶紧离开这里,脚上的疼痛还是可以忍耐的,而且旁边有墙壁,可以扶着墙壁走。
就当燕宁慢慢地拐过一个弯,他感觉自己撞上了人,紧接着被牢牢抱住。
力道有些大,勒得他的腰有点疼。
燕宁正想挣扎,但那股熟悉的雪松香气却先一步涌入他鼻中。
燕宁愣住,从男人怀中抬起头来,喃喃的喊了声“先生”。
他眼角艳红,眼里的水光比平时润很多,那双黝黑眸子里的惊恐终于在这一刻变成了委屈。
“嗯。”
低沉的应声在燕宁耳畔响起,一如之前的温和,“宁宁不怕了。”
男人伸手轻轻拍了他的背,像给小动物顺毛一样,“我保证,他们再也不能伤害你。”
燕宁一颗高悬的心慢慢落下。
神造者是那本科幻书里最高武力值的角色。
除了寿命短之外,这一类人没有任何短板,几乎是一个BUG的存在。
现在左云楼在,燕宁也就不担心了。
左云楼摸了摸燕宁的发心,眼里的锐利逐渐隐没,直到完全不可见,“走吧,我们回去。”
说着,左云楼牵着人就想走。
燕宁站在原地,另一手扶着墙,“先生,我的脚崴了......”
左云楼脚步一顿,折回来把人抱起来。
而从始至终,左云楼没有说过一句责怪的话。
在左云楼看来,这是要怪也怪不到燕宁身上。因为他的小琉璃什么性子,他清楚得很。
天真善良,也内向敏感,有点小固执,却也有一腔孤勇。
这一类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奉献型人格。
他们会很自然的帮助任何他们认为值得帮助的人,往往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并不会考虑太多。
左云楼掂了掂人,然后把人抱得更紧。
他的小琉璃过分善良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有的人性黑暗面,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有他挡着。
那些肮脏的,污秽的,最好一辈子也不要靠近他的小琉璃。
像今天这样的事,他再也不会让它发生第二回。
燕宁窝在左云楼怀里,一只手搭在了男人的肩膀上,细白的手指将男人那件小翻领衬衫揪得皱巴巴的。
*
在周围的灯相继熄灭,并且有旅客的惊呼声响起时,敖经纶就猜可能出事了。
不过那时候他还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直到有一个男人找到他,并解释说自己是左云楼的人,请求他跟他一同离开到安全的地方去——
敖经纶这才意识到外头的事可能不是小事。
他跟着那个叫林夜的男人离开,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后,才看到远处有一道高大的身影朝着这边走来。
敖经纶视力极好,在适应了周围的昏暗后,基本能看清。
这会儿看着左云楼抱着燕宁往这边来,心里咯噔了下,连忙跑过去,“燕崽,你怎么了?”
燕宁如实道:“没什么,就是脚崴了。”
敖经纶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口猜测,“是不是有人袭击这里啊?真是的,出来玩居然遇到这样的破事!我诅咒那些人喝水塞牙缝,上街被人揍!”
“左少,车已经准备好了。”林夜恭敬道。
也是林夜开口后,燕宁才发现原来周围有其他人,而且数量还不少。
粗略一眼,起码十几个。
左云楼抱着燕宁上了空间车。
将人在座位上放下后,左云楼对等在车外的林夜说,“找人去查,明天之前我要看到结果。”
“是。”
车上有光亮,从黑暗到光明处,燕宁眯着眼睛慢慢适应。
等他睁开眼,恰好看到左云楼将鼻梁上的银色半框眼镜摘下来。
那副做工精细的银色半框眼镜,左边整个镜片被蛛网似的裂痕爬满。
左云楼将眼镜放在桌上,明明动作不重,但那片已经是强弩之末的镜片还是“呯”的一下碎了。
除去眼镜之外,左云楼其他倒还好,衣服也算是整洁,完全看不出刚才与别人打了一架。
“那只脚崴了?”左云楼问。
燕宁:“左边的。”
回答是乖乖回答了,但一双乌黑的眸子却在左云楼身上转了又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