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欢喜几家愁,郭杨二人的亲人早听闻家中的男人事出,赶到泉州府就想着把事情给摆平。
韩琦亲自下的判令,谁还敢有异议?两人顾不上去想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想着临行前跟自己家人再道个别,毕竟刺配不是无期徒刑,等捱过了这几年,到时候还是能回来的。
苦的就是广南西路那里实在是苦地,虫瘴就不说了,一年到头气候无比的烦闷,人在那里就是活受罪。
郭灿与杨林家里人正想给押解的官差使一点买路钱,好让自己家的人在路上能少受一点苦头。
刺配看着没什么,就是走路,其实这里面门道可多了。
戴在脖子上的木枷差别就很大,轻的有几斤,重的十来斤不等,不有铁链锁在脚上,不要说走到广南,南门还没有走出去,脚踝就磨烂了。
碰上好的官差可以同吃同住,要是碰上脸黑的,餐风露宿不算,还要吃上不少的黑拳闷棍!
当年梁川就被刺配过,一路上什么滋味他最是清楚不过,要是被对头买通了,路上被干掉也不是不会发生!
官差只需要回去再报个意外死亡便可,顶多责罪一阵,不会背上什么大责任。
郭杨二人在官门中呆得久了,早就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你要是还披着一身官皮,谁都要敬你三尺,但是脸上一挂上金印,那再小的衙门皂吏也敢吐唾沫在你脸上,这就是几千年不变的规矩。
刚找上押解的官差,递上去了一袋钱钞,官差却笑着推辞了。
这种临走的节骨眼上,官差不收钱那就是要收他们男人的命啊!吓得两家的亲属当场就哭了出来!
官差笑道:“你们不要再多心了,梁大官人已经替你们两家人使了大力气,我们平日里也受梁大官人的好,自然不敢再收你们的钱!”
梁大官人是谁?两家人一脸茫然。
另外一个官差笑道:“梁大官人是这清源城里这几年最有权势的后起之秀,连韩相公都待见的人,你们就放宽心吧,回去好生等着,二位将军没几年就能安生回来了!”
两家听了这话才安心,拉着郭灿与杨林两人分别又是眼泪抹个不停。
这一次倭人进攻清源,韩琦一来就斩了一个五品的路里大员,还有两千号人跟着一起倒霉,最惨的还要数蒲庚与阿卜杜拉,两人直接被碎剐,相比起来还有一条活命,这是天大的运气了!
反观司方行这一家子,此去有千里之遥,一家人竟然如同高升一般,喜气洋洋好不高兴。
司方行捡回一条命,家里这些年又攒下了无数的家财,只要稍稍一打点,相信在广南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只要这几年的苦役捱过去,回来他就是自在的富家翁,以后再不理会官场的繁杂,这等美事岂不是好事一桩!
其实这些年他钱虽然越收越多,可是他这颗心是越来越不安,武将不比文官,朝廷一但查出来有不法的行为,照头就是一刀。他收的钱越多,死的自然也就越快。
他很想脱身,可是身上这个身份死死地将他绑在梁川这条贼船上,容不得他下船。这一次能保全性命,也就是说以后再没有了官身,自然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这些年他的身形越发地发胖,不知道的以为他成天吃香喝辣,身形发福,实际上这些年要不是靠着酒精来má • zuì,他哪里能睡上几个安稳觉。
梁川送他的钱实在太多了,多到他几辈子都不敢想有这么多的钱,可是他没有高干那样的底气与抗压能力,钱在高干那里是越多越好,到了他这里成了烫手的山芋,成了催命的符咒,他怕的就是有一些这些钱没花完,命就先没了。
韩琦对他的处理,彻底让他放松了,司妻来寻他,他也是面带喜色,因为家里的财产没有大损失,哪怕被王佐骗走的钱也要了回来,他一再叮嘱司妻,一定要守好家门,有问题就找梁川帮忙,不可以再胡乱破财,不用几年他就能安身回来,到时候一家人再团聚!
人生大起大落,能像司方行这样看得开可不多,司妻同样因为这个男人能保住性命也是高兴不已。
司妻倒也是贤妻一位,竟然主动又在外面找牙行买了三位姑娘,这三位姑娘等司方行一走后脚就跟上去,竟然是跟着去广南给司方行暖被子!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