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华楼的菜陆续呈上,白瓷带绿青红相间,八宝红鲟淡糟香螺,班指干贝茸汤广肚,鸡丝燕窝三鲜海参,地地道道的闽菜用料都是海珍海味,梁川看了一眼,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
这辈子几乎就是与粗茶淡饭为伍,偶尔开开荤就算满足,吃只叫花鸡,烤一只竹鼠也能让自己回味三五天,要是天天吃这些珍馐只怕把自己的胃给惯坏。
不过,民以食为天,越有钱越能吃到世间最精致的美味,这个道理果然不假。
高纯觉得这事他是不光彩,事情处理者太简单了,梁川领着他几乎是将这天大的功劳送到他嘴边似的,一举将盘距在泉州府境内的这个黑恶大势力打掉了。他也没想到这小子完成这壮举背后竟然有自己这个丑八怪老婆的功劳。
“你说一说吧。”高纯自己也发话了。
刘氏有些拘谨,她压根不想自己的丈夫难堪,传统妇女的贤良在她身上体现得很好。她小声地说道:“那些方法其实也是夫君教我的,不然我一介女流何处学这等抓贼的本事。”说完刘氏还满脸崇敬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高纯以为自己听错了,错谔地看向刘氏,疑惑地道:“我何时教过你这些东西?你不用一味地替我说好话。”
高老头气得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高纯身上肉颤了一下,把嘴闭得严严实实的。
梁川看了想笑,这高纯脾气不知道是随了谁的,他那个大哥武人出身却是官场的老油子圆滑又世故,做人一套接着一套的,跟谁都能打成一片,他老爹做人也是周全老到,怎么就出了个这种玩意,一点都不讲社会人情。
哪怕这个刘氏真的不好看,可是当着外人的面这么不懂事,简是把自己屁股上长的痔疮露出来让别人指指点点。
好好的一场家宴被高纯这笔架山愣头青一杵,煞了不少的风景。
刘氏眼里调蜜地说道:“夫君平时与同僚商议抓贼探案,我在旁边打着下手跟着也听着一些抓贼的门道,打蛇打七寸擒贼要擒王,做贼的七寸就是贼窝,贼窝一旦被破了这帮人就得鸟兽散了。这些案子我听得多了,平时心中也暗自记下了一些要诀,所以那天情急之下就让梁川大哥蛮试一下,心想如果贼人也怕现了踪迹事必也会将爹爹扔下来。”
梁川笑道:“我沿路跟了过去果然寻到了高老太爷,那些个强盗只为求财害人性命完全没有必要,还会招致官府惦记,高夫人果然是巾帼英雄,佩服佩服。”
高纯也是极为意外,说道:“平日里我与你说这些公务,你向来只是笑笑,我只当你是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腌臢事,你都听进去了?”
刘氏长得不好看,也不做不来女人娇羞的那种姿态,只是坦然地说道:“夫君说的,我自然都听着。”
高纯叹了一口气,不知是感慨还是在婉惜什么东西,不过在梁川这个外人看来,他终究是没有理解自己的妻子。
梁川对着旁边侍立的女婢说道:“把酒满上。”
酒是黄酒,悦华酒楼对黄酒有特别的偏好,卖的只有黄酒,香醇清冽,喝着顺口无比,是绍兴运过来陈酿。梁川前世很少喝黄酒,喝的都是刚烈霸道的白酒,这一世突然却爱上了这种绵柔的味道。
酒杯不大,倒在里面的酒跟琥珀似的,梁川端起酒杯先敬高老头道:“高老太爷逢凶化吉自有天相,这一杯我祝高老太爷福如东海万年波,寿比南山不倒松。”
高老头笑得脸上要开花了,他先前是想给这个小子随便送点礼品就把梁川给打发的,可是将丰州的事写信给高邮的高干之后,高干回信千叮万嘱高老太爷还有那个心高气傲的弟弟,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可以得罪这个梁川,相反如果可以一定要好好结识这位朋友,信里用了一句话来评价梁川:盖世豪杰万中无一,他日必定鹏程万里。
高老头的脾气跟高干很对得来,两个人才是真正的一脉相承,既然有了高干的嘱托,高老头装了几天病便设下了这场酒宴请梁川来。梁川敬他酒他不敢托大,笑眯眯地举起酒杯,说道:“好好好。”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将酒一饮而尽。
高老头说道:“老汉我托了儿的福,临老了才有这种好日子,也不指望寿比南山,多活两年过两天顺气日子就行了。”说着这话,明显是给说高纯听的。
梁川哈哈一笑又让斟了一杯,不敬高纯敬了刘氏道:“高夫人不让须眉,没有你的计谋便拿不下这帮强盗,小弟由衷佩服,这杯酒我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