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祥出声之时,旁边的百姓尽都看他,等永平侯一声吼,成祥周围除了猛子,其他的百姓们不约而同飞快弹开三尺远,唯恐被永平侯误会跟他有何瓜葛,以至“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谁不知永平侯乃是龙都头一号小霸王,整天惹是生非。
永平侯的祖母乃是皇室公主,跟当今的太后关系甚好,时常出入宫廷之时,也带永平侯露脸,很得疼爱。且李家虽不能算是权臣,但也是庞大的旧族,因此这位小侯爷骄纵跋扈,无人敢惹。
而安宁侯则差了好些,家族到如今,只剩下他这一支,父母早亡,家中只有个待嫁的姐姐,无权无势,只有一个空封号顶着,安宁侯生得又柔弱……京内其他的权贵子弟自瞧他不起,可也不至于动手,只有这永平侯,每次一旦遇上,就会被欺负一顿。
但凡是龙都本地的百姓们自然知道这其中缘由,就算不是龙都本地……路过众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权贵之争,谁敢多管闲事?
这等当街斗殴的戏码永平侯不知演过多少次了,有时候是安宁侯,有时候是别人,从没有敢有跳出来找茬儿的。
有时候闹得太厉害,家里也会训斥或打上一顿,奈何祖母疼爱,到底不至于下重手教导,因此把永平侯养成个好了伤疤忘了痛,越闹越勇的性子。
此番永平侯正要肆意欺负安宁侯,忽然听到这样一声……自然大为惊愕。
其实成祥的声儿原本不大,只不过周围没有个敢出声儿说三道四的,他这一嗓子,自然就显得格外引人。
呼啦啦……身边儿的人退潮一样,成祥跟猛子孤零零站在原地。
成祥觉得很是凉爽:“怎么忽然都这么客气了……早这样儿不就得了?挤出我一身汗。”
猛子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迎上永平侯邪气凛然的双眼,便拉拉成祥:“祥哥,这……好像这好像不大对劲儿,咱们还是走吧。”
成祥歪头,小声跟他说:“你看着小子豆芽菜一样……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猛子一听,望着永平侯没长开的身量,噗嗤笑了出来,紧张全无。
永平侯盯着成祥,顷刻间听了两人对话,那脸上煞气更重了些,尖声道:“是谁刚才说本侯的,还不滚出来!”
成祥道:“不好意思,是我先说的。”
猛子见他承认,便也在旁边昂首挺胸,浑然不怕状。
永平侯见两人一个满不在乎,一个握拳挺胸仿佛挑衅……气道:“简直不知死活……既然如此,来人……”
永平侯回头,正要叫人,却听到身旁有人道:“小兄弟,你跟他有什么仇啊?”
永平侯吃了一惊,惊悚回头,却见不知何时成祥已经来到自个儿身边!一脸好奇地望着地上的安宁侯。
成祥比永平侯高一个头不止,永平侯乍见他如此气势,心头凛然,见他举止反常,却又有些疑惑。
永平侯冷森森道:“关你何事?死到临头了居然还……”
永平侯这充满杀气的话还没说完,成祥却“啧”了声,一提衣襟便蹲了下去。
永平侯吃了一惊,叫道:“你干什么?”
成祥蹲在地上的安宁侯跟前,复啧啧两声,摇着头说道:“打不过人,怎么不求饶呢?瞧这满脸泥,忒可怜了。”他居然伸出手指,给安宁侯擦了擦脸。
永平侯倒吸一口气,有点发懵。
他脚下的安宁侯却断断续续道:“我是不会求饶的……死也不会……你、你走开……”
“这孩子也是个倔脾气,”成祥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揣着手儿看永平侯,笑道:“小兄弟,打个商量……你看你是不是先把人放开?要是踩死了他是不是得吃官司啊?”
永平侯将他上下一打量,又看他满脸笑容,衣着土气,心中才有几分了然,便轻蔑地转开头去,冷笑道:“原来是个外地来的土包子……你懂什么?本侯就算打死了他,也吃不着官司……不想死就立刻滚!不然的话……”
成祥笑道:“别张口闭口死不死的,多不吉利,我看你这脾气啊,实在太暴躁了……”他往旁边歪了歪,十分自来熟地用手肘在永平侯手臂上轻轻一蹭。
因看成祥满面堆笑,又是个土里土气的外地人,永平侯心中的警惕已去八/九分,满心只是鄙夷不屑,是以成祥就站在他身旁,也不以为意。
没想到成祥一抬手肘,永平侯只觉得一股大力从胳膊上传来,竟站不稳,顿时往后一个踉跄。
永平侯身不由己这一退,那只踩着安宁侯的脚自然也撤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