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默然不语,似乎正在想着什么心事。司徒桥不知道他为何突然不说话,正想开口询问,却见石壁下人影闪动,紧接着火把排成了一列,直向两人藏身之处走了过来。
司徒桥心下又惊又喜。惊的是远远望去,这些火把足有四五十支,也就是说石壁下至少有四五十人。喜的是瞧这些火把移动的方向,想来是要向山下走去。只要这些人撤走,自己和厉秋风便可以上到石壁顶上,前往无极观寻找云玄等人。他知道这些人若是锦衣卫,必定个个都是武功高手,是以再也不敢探头观望,而是将身子紧紧贴在树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只听得脚步声由远及近,到得后来,火把燃烧之时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音仿佛就在两三丈外。司徒桥心下紧张之极,屏住呼吸,只盼着这些人快些离开。
脚步声经过树林不远处,一直向着水潭的方向移动,渐行渐远,最后再也听不到了。只有山风吹过树木,发出令人心悸的呜咽之声。
又过了半柱香工夫,司徒桥听得四周再无异声,这才悄悄探出头去。只见眼前一片漆黑,再也没有火把的亮光。他心下大喜,对厉秋风道:“厉兄弟,这下可好了。看样子这些王八蛋已经下山了,咱们这就去无极观罢。”
此时四周一片黑暗,两人虽然相距极近,司徒桥也只能看到厉秋风模模糊糊的影子。只是他说完之后,厉秋风却仍然没有说话。
司徒桥心下诧异,正想再说,却听厉秋风道:“他们已经知道咱们到了。既然如此,不如堂堂正正地走出去,看看到底是哪一位大员到了此地。”
司徒桥吓了一跳,颤声说道:“厉兄弟,你不是在说笑罢?这些人明明已经下山了……”
厉秋风沉声说道:“他们不是下山,而是知道咱们就在左近,这才装作下山的样子,其实是去断了咱们的退路。石壁上下一定都有人埋伏,咱们对面不远处便是水潭,潭中有食人鱼,自然不能横渡。这片林子不大,尽头又是悬崖峭壁。他们已经将咱们前后困住,就要瓮中捉鳖了。”
司徒桥颤声说道:“咱们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有人埋伏,怎么会泄露了行踪?”
厉秋风道:“怪就怪在咱们居然没有发现有人埋伏。锦衣卫既然已经到了无极观,岂能不在四周布设眼线?他们一定是躲在无极观四周的高处,偷偷监视前往无极观的道路。这些人距离咱们极远,是以无法发现他们藏在何处。不过他们却可以发现咱们的行踪,便即通知了在无极观中的同伴。若是我猜得不错,只怕石壁下现在早已埋伏了弓箭手。”
司徒桥想起锦衣卫的手段,心下震骇,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厉秋风道:“不过司徒先生也不必担心。锦衣卫不现身之时,毫无疑问极是可怕。只不过这些人若是露了面,嘿嘿,凭着咱们的身手,想要逃走却也并非难事。瞧方才向山下走去的足有四五十人,石壁下埋伏的敌人想来也不会少于此数。眼下四周漆黑一片,这百十号人虽然人多势重,不过远不如你我灵便。若是动起手来,咱们分头下山,这黑灯瞎火的山野之中,他们想拦咱们也拦不住。”
司徒桥听厉秋风如此一说,这才稍稍有些放心。厉秋风接着说道:“待我想个法子,诱使埋伏的锦衣卫现身,便不必怕他们了。”
他话音未落,忽听有人高声说道:“是厉百户到了么?”
厉秋风心下一凛,司徒桥更是大吃一惊,颤声说道:“这、这人是谁?”
厉秋风沉声说道:“许鹰扬。”
他说完之后,略一沉吟,低声对司徒桥道:“许鹰扬既已到了,咱们也不必躲藏。一会儿若是动起手来,司徒先生找机会先行离开便是。”
厉秋风说到这里,将身上背着的包袱解了下来,递给司徒桥,口中说道:“这是关帝的头颅,还请司徒先生带回洛阳关帝圣君庙。最好将关帝陵墓的暗门封死,免得有人误闯了进去,对先人未免不敬。”
司徒桥素知厉秋风之能,知道若是动起手来,自己只能拖累厉秋风。是以他也并不推辞,将包袱接过之后,小心翼翼地背在身上,口中说道:“厉兄弟尽管放心便是,这事情我一定办得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