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鹰扬坐在太师椅中,居高临下,将堂下的情形一览无余。只见柳生二十九身子抖如筛糠,显然吓得紧了,许鹰扬心下暗想,这个狗贼已然吓破了胆,必定不敢说谎话。念及此处,许鹰扬冷笑了一声,口中说道:“算你这个狗贼识相。不过若想要本官饶了你的性命,你须得老老实实将城中那些同伙的藏身之处说了出来,戴罪立功,本官或许会法外开恩,饶了你的性命。”
柳生二十九听许鹰扬如此一说,身子又是一阵颤抖,颤声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只是那些人的藏匿之处,小人也不知道……”
柳生二十九话音未落,许鹰扬脸色一沉,右手抓起惊堂木在公案上用力一拍,吓得柳生二十九身子一抖,将脑袋抵在了地上,一时之间不敢再说话。只听许鹰扬恶狠狠地说道:“你这狗贼,死到临头,还敢戏弄本官!你是城中倭寇的头目,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同伙藏在哪里?”
许鹰扬说完之后,柳生二十九颤声说道:“启禀大人,小人不敢说谎。柳生旦马守要小人易容假扮东辽县知县,藏在知县衙门之中。不过城中的大事并非由小人主持,咱们都要听从柳生**人的吩咐。只是他身份特殊,不能时时出头露面,这才由小人出面,他在背后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许鹰扬听柳生二十九如此一说,心下又好气又好笑,暗想这些倭寇都是一些粗鄙之人,学了一些汉话也都是莫名其妙,竟然还敢在我面前卖弄?念及此处,许鹰扬将惊堂木一拍,口中说道:“柳生十六又是谁?他如今躲在哪里,还不从实招来?!”
柳生二十九颤声说道:“是是,眼下他已经……”
柳生二十九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一道寒光自门外倏然飞入正堂之内。厉秋风、戚九、妙慧大师等人齐齐呼喝,各自挥舞手中的刀剑,直向那道寒光拦了过去。只是那道寒光来得极快,众人又是猝不及防,虽然拼尽了全力,却也没有将那道寒光挡住。只听“噗”的一声响,那道寒光不偏不倚正击中了柳生二十九的后心。只见寒光倏然消失,柳生二十九哼也没哼一声,便即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许鹰扬见此情形,心下大惊,猛然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右手拔出站在他右首的那名锦衣卫腰间的绣春刀,双眼紧盯着大门。堂下一众锦衣卫也纷纷拔出刀来,抢上前去将许鹰扬护在了中间。厉秋风右足一点,身子如大鸟般腾空而起,直向大门掠了过去。
待到厉秋风飞出了大堂,只见院子中站了数十名锦衣卫,一个个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拎着绣春刀,守卫得甚是森严。厉秋风眼看着一道黑影在大门处的墙顶上一闪,便即消失不见,他心下大急,便要向那道人影追去。只不过他轻功虽高,此时力道已然用尽,身子直向地上落了下去。
厉秋风心下焦急,双足甫一落地,身子复又弹起,两个起落便即到了院门处的墙顶。借着门口灯笼的光亮,厉秋风举目四望,只看到衙门门前有十几名锦衣卫来回巡视,却压根看不到方才消失的那道人影。厉秋风心下惊骇,暗想此人偷偷潜入衙门,用暗器杀死了柳生二十九,随即又逃了出去。他潜入衙门和逃出之时,大门外和院子中数十名锦衣卫竟然全未察觉,自己全力追了出来,又找不到他逃向了何方。此人轻功如此厉害,必定是一位极难惹的大高手。
厉秋风站在墙顶上四处张望,无法找到那人的影子,只得怏怏不快地跃回到院子中。守在院子中的锦衣卫方才虽然看到一道寒光闪了过去,直向正堂nèi • shè入,却压根没有看到发射寒光之人,心下惊骇。随后厉秋风跃入院子中,又跳上了墙顶四处张望。众锦衣卫不晓得大堂之中出了什么事情,不过未得许鹰扬招呼,他们绝对不敢擅自进入正堂。正自惊疑不定之时,眼看着厉秋风又跃回到院子中,一脸铁青地走回到正堂,众锦衣卫面面相觑,心下都是忐忑不安。
厉秋风走入正堂之时,却见慕容丹砚挡在柳生二十九身前,正与几名锦衣卫大声争吵。王小鱼和戚九站在慕容丹砚身边,与锦衣卫怒目而视。萧东站在右首,离着慕容丹砚等人约摸丈许远,脸色甚是尴尬。许鹰扬坐在太师椅上,眼看着堂下乱成一团,却并没有说话。
厉秋风见锦衣卫与慕容丹砚争吵,心下一凛,生怕双方起了冲突,若是有人死伤,事情可就麻烦了。是以他快步走到慕容丹砚身边,口中说道:“慕容姑娘,为何要与各位大人争吵?”
慕容丹砚见厉秋风走了回来,心下松了一口气,指着站在她对面的几名锦衣卫怒气冲冲地说道:“这些人不听劝阻,要翻动这个倭寇的尸体。我不许他们动手,他们便凶巴巴地冲着我大喊大叫。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慕容丹砚话音方落,王小鱼抢着说道:“厉大侠,你没看到这些家伙方才那副凶神恶煞般的模样,恨不能吃了慕容姐姐。这些家伙利欲熏心,只想着在上官面前出风头。慕容姐姐温柔贤淑,自然吵不过他们。这些坏蛋说话难听之极,厉大侠,你可要为慕容姐姐出了这一口恶气!”
几名锦衣卫听王小鱼如此一说,心下又惊又怒。他们都在锦衣卫北镇抚司当差,此前厉秋风在南司做事,与这些锦衣卫并不熟悉。不过半年多之前,厉秋风奉了阳震中之命,故意带着假燕独飞逃出天牢。其后风云变幻,厉秋风在皇陵、虎头岩、修武县城接连挫败柳生一族,在锦衣卫中名声大噪,是以这些锦衣卫都知道厉秋风绝非庸手。方才又听许鹰扬说阳震中有意提拔厉秋风升任南镇抚司镇抚使,那是北司的大对头。若是得罪了厉秋风,便是得罪了南司,从此升官晋爵是不要想了,说不定此人捏造一个罪名,将自己抓入诏狱受审也说不定。是以听到王小鱼出言挑拨,向厉秋风告了黑状,几名锦衣卫个个脸色大变,不由向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