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师徒一事,傅闻钦以为宋长雪只是随便说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然而在这整个宴会中,宋长雪却真的对她“师父”长“师父”短地叫了起来,让傅闻钦有些无所适从。
在场的大人似乎对宋长雪此举并不感到奇怪,倒是刘兰芯似乎颇为高兴。
“唉,我可真是捡到宝了。”
傅闻钦闻声抬眸,见刘兰芯正一脸和蔼地看着她,活像个老母亲。
“......”宋长雪则是捧着她的手,一脸艳羡,道,“哎呀,师父父下棋的手都这么好看呢。”
......
傅闻钦觉得十分无语,宋长雪以前说话都是铿锵有力的,从来不用叠词,也不会这么嗲嗲的故意膈应人。
但她内心同样也有些满意,至少今天来这一趟的目的达到了,以一种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方式。
晚些时候,傅闻钦主动请辞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很多人纷纷起身相送,面上都带着温善的表情,宋长雪道:“早知将军不日便要动身前往漠北,学生在此,祝老师一路顺风,凯旋而归!”
“祝将军马到功成!”
“将军万望珍重。”
傅闻钦受了众人的赠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自宋府出来,她先是去了趟赵府,看了眼王雪茗的状况,今日营养剂已经全被喝完了,岳父大人看起来高兴又欢喜,好像再也不必喝那苦苦的东西了一般,眼眸亮晶晶的,和赵韫近乎有七八分相像。
“我要出征了。”傅闻钦看着他道。
然后王雪茗的表情就肉眼可见地拉了拉,小心翼翼道:“难道...我还要继续喝那东西吗?”
“那是上等的补品,岳...你为何如此厌恶?”傅闻钦觉得奇怪。
见果然如此,王雪茗眉目忧愁下来,顿时一点欢喜的影子都没有了。
“也罢。”傅闻钦叹气,“过两天,我会为你准备一周的口粮,都是些速食食品,真空包装的,调料都是配好的,直接倒水煮即可,非油炸,很健康。”
王雪茗仔仔细细地听着她说话,难过道:“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傅闻钦沉声:“反正,倒清水煮就对了,届时我自会教你具体方法。”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百两银子,都是细细分开的散碎银两,交到王雪茗手里道:“赵韫让我给你的,我看你那小青还能时不时跑出去,不想吃速食的时候,就拿着买些,清淡为主。”
“这太多了将军,你快拿着还他一些,他人在宫里,更用得上钱。”王雪茗连忙推辞。
“不必,他那儿还有几千两。”傅闻钦说了个约数,因为她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千两不到了,只能全给赵韫留着。
闻言,王雪茗才慢下动作,不很情愿地收下银子。
顿了顿,他又忽地抬头,以一种怪异的神态看着傅闻钦,道:“他有几千两,你为何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傅将军,你和阿水,究竟是什么关系?”
皇上会让一个外女和自己的侍君如此亲近吗?显然不太可能。
因为赵韫的银子都是她给的,傅闻钦想说。
但现在跟王雪茗捅破此事,是个好时机吗?虽然她是打算从漠北回来就跟赵韫坦白了,那也是从漠北回来以后,万一王雪茗听了她的说辞,激动地要立刻跟赵韫飞鸽传书一封,终是麻烦。
见她迟迟不答,王雪茗神情凝重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二人不会......有什么首尾罢?是你对他生了情愫?还是你二人私定终身?”
“华侍君清冷如玉,高洁如月,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傅闻钦漠然回复。
王雪茗被说得喉间一哽,面上轻易浮出一股愧色。
但是,他怀疑赵韫是不应当,他很相信自己儿子的为人,但拒他所知,他这儿子好像......不怎么清冷,也......谈不上高洁罢......
清冷如玉,高洁如月,这真的是用来形容阿水的词吗?
王雪茗深深地怀疑着。
事已办成,傅闻钦不打算再在这里闲耗,眼下时机尚早,她想回将军府再做一套琉璃,再去促织坊拿衣服。
晚些时候下起了雪,戴着薄薄的晚霞,使得落雪看起来也没那么寒冷了。
罄竹是个操心的,仔仔细细给赵韫穿好厚衣服,又揣了手炉,打了纸伞,二人才往椒兰殿去赴墨君的宴,留白梅和滚滚看家。
“白梅还是那样,不喜欢与人交往呢。”路上,罄竹感叹道。
“他幼年本是哑巴,现今这样,已十分不易了。”赵韫轻笑。
白梅和罄竹,是他十岁出头的时候,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那时这两人才五六岁,罄竹是个小哭包,那人贩子凶煞,越凶他他就哭得越厉害。
白梅却是个哑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甚至都不看那人一眼,等那个人贩子转过了身,白梅又用他极度仇恨的目光盯着她的背脊。
彼时父亲正在店里买药材,赵韫跟父亲一起出门,坐在小凳子上看了好久那些被拿来卖的孩子。
他觉得罄竹和白梅最有意思,于是就把他们带回了家。
“养人可不是养猫儿狗儿,阿水既然买了他们,就要好好对他们,知道吗?”父亲没有反对,温柔地嘱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