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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沈绪果真一晚上没回坤宁宫,坤宁宫的几个丫头都慌了,难道皇上真在太后那儿见了元姑娘?
早上凝香给芮毓梳妆时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她家娘娘这张脸啊,沉的有百八十斤重。
巧阅轻咳了两声:“娘娘,该去给太后请安了。”
芮毓动了动眼珠子,淡淡嗯了一声,放下勺子便起身,巧阅看了一眼,这一碗粥压根就没动。
路过小几时,芮毓指了指这一摞奏章:“送去御书房。”
巧阅迟疑的应下,说不准…说不准皇上今儿个要来的,昨晚指不定被什么要事给耽误了。
而此时,宁圣宫里一片狼藉,太后发髻凌乱,哭的妆都花了。
外头的人不知,这一晚上宁圣宫可不安宁,宫女太监们不敢进正殿,皇上在里头说话,而太后在哭。
起初还好,只是哭,偶尔说两句话,后来便是一边哭一边骂,甚至都提起了纯德皇后。
众人倒吸一口气,皇上会不会一恼怒,将他们宁圣宫人都拉下去斩了?
一直到天方亮,里头的哭声才渐小。
沈绪嘴角带着笑,温和的看着窦氏,若说这张脸下到底有几分真心,那定是半分都没有的。
他悠悠开口:“若母后从今能安安分分呆在宁圣宫吃斋念佛,朕便饶窦家一命,如何?”
这是要软禁她?
窦氏扭过头去破口大骂:“你想都别想!更别想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窦家头上!”
沈绪淡淡一笑:“母后何不再想清楚一些,窦家上下几十条命,都在母后的一念之间。”
窦氏全身一寒,冷静了片刻:“若是我答应了,你又将如何处置他们?”
“流放十年。”他漫不经心道。
窦氏深深吸了口气,她也知道,如今左相一家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无商量的余地。
窦氏扶了扶歪了的发髻,咬牙道:“好,好,哀家放权,将凤印交给皇后,从今日起,再不管后宫,皇上想如何,就如何!”
沈绪满意的从窦氏脸上移开目光:“元梧本是父皇未来得及册封的皇妃,如今父皇已逝,便让她去守黄陵好了,也算是给父皇尽尽孝心。”
窦氏大惊,扭过头看他,确认他方才说的不是玩笑话。
她脸色复杂的瞥了沈绪一眼:“你当真舍得?舍得将元梧送去黄陵?”
沈绪顿了顿:“有何不舍?”
窦氏张了张嘴,又说不出半个字。
只是她以为,当初沈绪一定也是看上元梧的,元梧差点就成了他的侧妃啊!若不是太沃帝横插一脚……
窦氏猛地想起,是啊,当初是她非要将元梧塞给东宫的,当时的太子,从未说过喜欢,从未…
自始自终,贪恋美色的都是先帝。
窦氏嘲讽的闭上眼,都一样,都一样!
自古君王哪有不爱美色的,只不过是坤宁宫那位容貌太过迤逦,皇上如今还没腻罢了,等时间一久,宫里的美人还能少?
嗤。
外头忽然一阵嘈杂,沈绪拧了拧眉头,只听见有人说:“皇后娘娘,太后今儿个不方便,娘娘要不明日再来吧?”
芮毓脚步一顿,见正殿紧闭,她点了点头,便要打道回坤宁宫。
“皇后娘娘。”
素衣女子从大树后绕过来,给芮毓行了一礼,复又抬头看她。
元梧眼中藏不住的惊讶,窦氏说,新后貌美,是难得的绝色,她不以为然,再美,能有多美呢。
元梧自小就是美人胚子,这回却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脸,皇后的模样竟与她不分秋毫,甚至…
还更艳丽一些。
是媚主的长相,怪不得皇上喜欢。
巧阅覆在芮毓耳边说了两句,芮毓看着元梧的眼色变了变,上下打量她,一言不发,然后抬脚便要从她身边路过。
元梧叫住她:“娘娘可有闲暇,元梧想同娘娘喝盏茶。”
巧阅蹙眉:“我们娘娘忙得很,元姑娘找别人喝茶吧。”
元梧尴尬一笑,那头正殿的门被推开,众人循声望去。
芮毓稍稍惊讶,随即又归于平静,冷冰冰的看了沈绪一眼,然后又扭回头。
沈绪蹙了蹙眉,径直走过去:“皇后怎么来了?”
巧阅垂头回话:“娘娘来给太后请安,不知道皇上也在。”
芮毓不搭话,目光散散的落在树枝上,气氛一时有些别扭。
元梧来回打量一眼,之前说帝后不和,原来是真的?
她轻声细语道:“元梧给皇上请安。”
沈绪淡淡道:“朕也许久不见元太妃,没想到元太妃住进了宁圣宫。”
元梧一怔,众人皆是一怔。
元梧慌张的变了神色:“皇上在说什么笑?怎么能称呼元梧为太妃呢?”
芮毓也好奇得看过去,她刚一看过去,就被沈绪逮了个正着,忙匆匆别过脸,又竖起耳朵听。
“父皇当初要封你为妃,因病耽搁了,朕已吩咐礼部,不多久便给太妃将这诏书补上。”
元梧如晴天霹雳,呐呐摇头道:“可是,可是当初我要嫁的人是太子,是,是您啊……”
“元梧在浣衣局被人欺负,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也是您,而不是先皇啊。”
沈绪嗤笑一声:“太妃慎言。”
元梧懵了,一下呆在原地,看着皇上皇后离去,也没作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