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娇还没满周岁,身边不能长时间离人,顾婉清要去学校,苏翠兰为了照顾林娇娇,特意跟林建党说了一声,给她和陆婆子安排到一块,去喂猪。
猪圈离家还近,一天上山打几筐猪草,顺便还能找点野菜,她就负责弄好猪食就行,其他还有陆婆子,这活上工时间灵活,苏翠兰更能专心的带着乖宝。
这天苏翠兰喂完猪回家,邻近中午,家家户户的媳妇婆子都在做饭,不少人家的屋檐上都冒着炊烟。
苏翠兰挎着篮子,里面是她今天新挖的荠菜,三月里的荠菜最是鲜嫩,下一场雨就长出来新的一茬,家里有条件的,荠菜拌馅做包子饺子,最香,家里条件差点的,掺点红薯粉,做成菜团子味道也不差。
苏翠兰脚步不停的顺着小路,走到个分岔路口,还没往自家的方向拐去,就听到了孩子说话的声音。
“我听说隔壁村那个王狗蛋被人抓起来了。”
“为啥啊?”
“嗐,还能是为啥,投机打吧呗,想赚钱连命都不要了。这人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一次可不就被人给逮着了。”
苏翠兰立刻停下了脚步,听到某几个字眼,她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下意识屏住呼吸,竖起了耳朵。
“你咋知道的?”听话的人明显不知道有这事。
“你这天天不出门的能知道啥?就这两天的事,不信你去隔壁村里打听打听,这么大的事,也瞒不了几天。”说话人语气骄傲,显然对自己能事先知道个大新闻,回来在小伙伴面前炫耀,自得的很。
一阵风吹来,明明是春天的暖风,苏翠兰却觉得浑身发冷,回过神才发现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
几个小孩子说完了隔壁村的事,又开始想下午该去哪玩,一人说山里刚下过雨,上山肯定可以找到好吃的,一人说去掏鸟蛋,你说服不了我,我说服不了你,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闹在一块。
苏翠兰再也没心情听下去,想到自家的事,她有些多疑的四下张望,没有人。
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可能有些反常,深呼几口气,一脸淡定的跨着篮子,步履从容的往新家走去。如果此时有人细看,就会发现,苏翠兰的步伐越走越快,没一会就不见了身影。
苏翠兰走后,自然不会看见,一个男孩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神幽深。
没错,说出上述这番话的人,正是陆衍。
当然,陆衍是故意的,因为陆阿婆,他知道苏翠兰什么时候上工什么时候下工,习惯走哪条路,所以今天他站在的这个路口,就是回林家的必经之路。
陆衍装作无意的在苏翠兰面前说出邻村有人因为投机倒把被公安局的人抓走的事情,苏翠兰乍听闻与自身相关的事情后,心中震惊,顾不上细思一个六岁的孩子为什么会知道这事,只会当他是在村里听长舌婆子闲聊的时候听来的。
事实上,苏翠兰的反应也跟陆衍预想的分毫不差,从苏翠兰急匆匆离开的脚步里,陆衍知道,苏翠兰将自己的话听到了心里去。
对于邻村王家的事,陆衍倒没有说谎,只是稍稍改变了一下事情发生的顺序,将今天下午才会发生的事,提前说了出来,就是为了给林家一个示警。
即使林家有人去探听事情的真实性,也不过是时间差上的问题,最迟傍晚,邻村王家人被抓的事就会闹得沸沸扬扬。
陆衍也不怕林家人去打听,相反,他更担心林家人被金钱蒙蔽了双眼,打算铤而走险的再捞一波,那时候,可就为时已晚了。
不论是否有私心,陆衍都希望林家能不要重蹈梦里覆辙。
苏翠兰一路小跑回到家的时候,林保国正抱着林娇娇在院里练习走路。
林保国就看见自家老婆子一脸急色的回了家,跑得这么快,跟有狗在后面追着她似的。
林保国有些纳闷:“你这是咋了?”
苏翠兰顾不上喘气,急声问道:“老三呢?”
“老三一大早就上县城去了,说是今天跑车要去趟市里,一大早就走了,你不是看着的吗?”林保国是越发摸不着头脑。
苏翠兰心里松了口气,也是她糊涂了,老三今天上工去了。
没去黑市就好,没去就好……
缓过来神,苏翠兰只觉得浑身疲惫,顾不上解释,摆了摆手,走进屋子里,端起茶缸,猛灌了几口凉水下肚,浑身一机灵,这才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
林保国抱着林娇娇跟后头进了屋,苏翠兰看着家里一老一小都担忧的看着自己,就将自己回来路上听到的事,说给林保国听。
林保国听完苏翠兰说的话,眉头拧起,神色间似在考虑着啥问题,手下意识向腰间摸去,想要掏烟杆,他手一摸空,才回过神。
自从自己在家修养身体,烟丝烟杆就都被苏翠兰没收了,说是对身体不好。林保国神情无奈,都抽了几十年了,他咋不觉得有啥不好呢,倒是这一戒,才真是哪哪都不好了。
苏翠兰才不跟他说这么多,她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林保国没法子,拗不过自家老婆子,也只能戒了。
这时没烟抽,心里烦躁的厉害,林保国端起刚刚苏翠兰喝水的缸子,也猛灌了两口。
苏翠兰抱着林娇娇,见状,翻了个白眼。
“这事你听谁说的?”林保国沉声问道。
“陆家那小子在那说这事,我无意间听到的。”苏翠兰见林保国不信,将自己听到的话又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这次还加上了神态和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