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文辉这么一说,沈三郎顿时也没了词儿,我们沉默了片刻之后,文辉走到电脑屏幕之前,将所有填充了颜色的人员名单又单独的拉出了一遍,看罢多时忽然伸手点指这电脑屏幕道:“你们过来看,看看这名字……”
我们顺着文辉的指尖看去,只见一个填充了天蓝色方框里出现了这样一行信息:邹若水,男,生于光绪十六年一月,卒于民国十九年四月,光绪三十年秀才,民国十九年沈家屯无疾而终死因不详,葬于云岭山下……
沈三郎看罢多时喃喃的问道:“文局,这个邹若水,就是刚才你说的那个穷酸秀才?”文辉点了点头,道:“秦卓,你从这一条记录上能看出什么内容来?”我略加思索之后道:“光绪十六年就是一bā • jiǔ零年,民国十九年的话,一般来说都是从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之后便以民国纪年,这么说的话这民国十九年也就是一九三零年,粗略一算此人享年正好四十岁……光绪三十年秀才,光绪三十应该是一九零四年,而这一年是大清朝举行的最后一次科举考试,这个邹若水十四岁就考取了秀才,应该也算是这一方的神童了……”
文辉闻言点了点头笑道:“秦卓,我知道你小子历史基础很好,我又不是让你来给我换算年份的,我是让你好好看看里面的门道……”我闻言又仔细的思索了起来,匆匆一瞥之间只见这一条方格后面的全年迁入人口栏里写到:“民国十九年全年迁入人口四户十八人,遵照当地县长手令,由沈家屯当地安置这四户十八口人,按照民国当局当时的土地政策分拨土地和房屋……”我逐字逐句的读下去,直到读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心里才豁然开朗起来,只见这一段记录最后一句话忽然写着:马永龄,男,生于光绪十六年,祖籍山东,因躲避战乱迁入沈家屯,迁入时单户一人,无妻小,卒于民国三十六年,于云岭中坠崖而亡,无立坟……
读完这段记载之后我立刻脱口而出道:“文局,你的意思是,那个邹若水和这个马永龄之间有联系?”文辉淡淡的笑了笑,道:“不是有联系,你好好看看,当初那个马永龄迁入沈家屯的时候,被安置在了哪里?”我在电脑上并没有找到相关的信息,于是急忙翻找纸质的档案记录,看着我费劲扒拉的找着,文辉微微一笑又道:“行了,不用找了,这个马永龄,当年肯定是被安置在那个穷酸秀才的房子里了,那什么,沈小三,你来说说看,沈家屯里面有没有什么闹鬼的传说……”
沈三郎闻言奇道:“闹鬼的传说?文局,这个时候你还有这个闲心扯这个鬼犊子?”文辉道:“鬼犊子?鬼犊子怎么了,鬼犊子有时候也能办大事,你老实说,你小时候不听话前儿或者是调皮捣蛋前儿,你家老沈头有没有用鬼故事吓唬你?”沈三郎闻言嘴角一笑,道:“这个还真没有,文局,当初我进十三局的时候你应该做过调查,我沈三郎现在虽然有些不大着调,但是当年我沈小三可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噗……”不等沈三郎这话说完,文辉含着的着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若不是文辉反应的快,这一口茶水非得喷到电脑显示器上不可,虽然这台电脑并不值多少钱,但是眼下可是我们可以唯一可以借助的电子设备了,文辉这一转脸的工夫正对上了沈三郎,这一口茶水实实惠惠一点没有糟尽全都喷在了沈三郎的身上。
沈三郎冷不丁被这一喷顿时不干了,当即说道:“文局,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啊,这几天虽然出了点事,那也不是我背后搞出来的吧,你来我们老沈家这几天,那可是好吃好喝好伺候,你这么做可有点对不住兄弟了啊……”文辉一边笑一边说道:“沈小三,这个你能怪我吗?我跟你说正经事,你他妈倒好,老是整这些个没有用的臭氧层子忽悠我,我这不是忍不住了吗,万一这口茶水喷到电脑上,告诉你咱们可就没有可用的家伙什了,行了行了,别擦了,不就是一件衣服吗?等回到京城我赔你一件,大商场名牌货随你挑……两件,你跟寒雨一人一间,来一对情侣装……”文辉这话音刚落,只听沈三郎道:“文局,你可拉倒吧,还大商场名牌随我挑,我他妈是挑了,可到了还的是我自己结账,要是我自己结账买上两件到倒也值了,到时候账结了,我们俩自己没穿上,指不定又便宜谁了……”文辉嬉皮笑脸的说道:“沈小三,看你说的,我文辉是那种人吗?”沈三郎道:“文局,你要不是那种人,这天底下就没有这种人了……”文辉听罢又嬉皮笑脸的说道:“行了行了,大老爷们屁大点儿个事斤斤计较的,刚才我问你呢,你小子到底听没听说过这沈家屯里的闹鬼的事儿?”
沈三郎将擦拭完衣服上茶渍的抹布丢在了一旁,道:“文局,你这话问的就多余,这闹鬼的传说,哪个犄角旮旯还没有那么几出?我们沈家屯又不是圣贤之村,就真是圣贤之村,那也免不了流传几个闹鬼的段子,有的确是有,也传的沸沸扬扬的,不过我打小就不怕这东西,老爷子越说我越来劲,后来老沈头干脆不说了,没吓着我反而我越听越来劲,他也编不下去了,本来么,他也是道听途说的根本就没有见过,还能跟我讲出来个啥来……”文辉听罢笑道:“这不就对了么,你想,现在都啥年代了,这闹鬼的段子还是层出不穷,在当年的旧社会,更少不了这东西了,而且你们沈家屯管点事的,那肯定也是个势利眼,看人家马永龄孤身一人没有家眷,又是躲避战乱来的,那肯定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于是便将那个前清穷酸秀才的老屋分给了马永龄,好一点的房屋收回来之后,肯定要分配给那些可以捞到油水的人家了,沈小三,你要是不信的话,咱俩嘎点啥的?知道你手头紧我寒雨妹妹管的还严,那啥,咱们就嘎上两件名牌大衣怎么样……”
文辉的话纯属就是一句玩笑,但是沈三郎几经搜索还是找到了相关的记载,正如文辉所言,这个叫做马永龄的汉子,正是被分配在了当初那位前清穷酸秀才邹若水的老屋中。按照文辉提供的思路我一路查找下来,在马永龄之后又在找到了一个叫做满文翔的名字,和先前这个叫做马永龄的情况类似,马永龄意外身亡之后,这个叫做满文翔的孤身汉子也迁入了沈家屯,也同样被分配在了这座当年前清穷酸秀才邹若水的老屋中。我看着这个名字喃喃的念叨起来:“这个前清穷酸秀才邹若水的老屋还真成了香饽饽了,这利用率还真高,沈小三,这些年来沈家屯大兴土木也有不少人家翻修过吧,我看好多人家都盖起了小三层的洋楼了,当年那位邹若水的老屋还在不在,有人住吗?”
沈三郎道:“秦师兄,你还指望这老宅子有人住啊?早就没了,一把火烧干净了,若没有这一把火,老桂头也不能就这么堂而皇之大摇大摆的住到村部里去了……”
沈三郎这话音刚落,文辉眼睛猛地一亮,道:“沈小三,你说什么?你是说当初住在这所老宅子里面的,就是那个鳏夫老桂头……”沈三郎瞥了一眼文辉道:“文局,这个不是我早就说过了了吗?介绍老桂头的时候就已经提过了……对了,当初他可不是自己独自一人住进去的,听说是有一年冬天俺们这噶不知道是咋整的,冷儿邪乎,你就是端着一盆刚烧开的开水泼到地上,那也瞬间冻成了冰渣子,这么冷的天儿这人哪受得了,原本这老宅子就年久失修的,再加上老桂头为人又不懂得来事儿,平时也没人爱搭理这个老东西,所以平时也没人愿意帮助老桂头,因为天气太冷,晚上睡觉的时候炉子烧着了屋中的那几样烂家具,一家老小觉察出火势的时候已经跑不出来了,要不是老桂头硬撑着从屋里爬了出来,这一家都得死在这一场火里。”
听到这里的时候文辉已经胸有成竹了,点了点头沉吟半晌之后,道:“秦卓,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那间已经被烧成废墟了的老宅子?别说我没有提醒你,那地方别看有点儿晦气,可说不定里面埋着啥好东东呢……”我闻言也笑了起来,道:“文局,就这么直接去恐怕不大好吧,咋的大过年的咱们也不能空着手去不是,这样做显得咱们十三局耍大牌不懂规矩……”文辉笑道:“诶,你这句话还真的提醒我了,咱们手里不是有现成的礼物吗?”
听到这里沈三郎一头雾水的说道:“文局,你的意思说,现在可以把他们都放了?”文辉摇了摇头,道:“都放了?都放了可就不好使了,只能先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