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面獠牙的怪物站在原地并没有向三人发起攻击,狗皮道随手掐出一道古怪的指诀,冲着青面獠牙的奎爷就打了出去,奎爷站在那里没动,一个没反应过来这一记指诀就印在了自己的额头之上,但见奎爷的身形猛地晃了两晃,紧接着“轰”的一声闷响,青面獠牙的奎爷消失不见,成了一道若隐若现的虚幻的虚影。
奎爷挨了一记指诀不怒反而哈哈大笑,挥手之间塔楼里忽然“噗”的一声火光乍现,柳相如抬眼观看,只见塔壁的壁槽中装有油灯,油灯一着光芒也甚为明亮,将塔楼中照的亮如白昼。
奎爷冲着狗皮道点了点头,一开口犹如锯条拉钢管的声音传了出来:“这位朋友,这百十年来几位是第一个登上我原州古塔的人了,冒奎这厢有礼了……”
狗皮道闻言点了点头,道:“冒奎,听你这语气应该不是现代人,说说吧,你盘踞在这原州古塔中拘魂敛财,是怎么个意思……”
这位叫做冒奎的人影沉默了半晌,这才轻叹了一声,道:“老神仙,冒奎自知不是尔等的对手,不过冒奎并无心祸害本地百姓之心,只不过……”
“诶呦,你还嘴硬,我说冒奎,你这张青面獠牙的面皮,看上去挺唬人的,不过也就是吓唬吓唬普通的百姓,怎么,你还想继续糊弄爷爷吗,我劝你最好老实点,还心存侥幸的话,我就再给你指出一点,一层的那些腐尸,堆在那里看似恶心无比,实则是你用来炼制尸油的,这世上很多邪法都用得到尸油,但是这尸油的取法却是各有不同,南洋的邪术,讲究的是利用蜡烛火烧腐尸的下巴来取尸油,其实这根本就是歪门邪道,而利用尸体正常腐烂发酵而分离出来的尸油,才是最纯粹的尸油,这是世界上没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东西,白面粉除了可以让人上瘾以外,还可用作医疗,这尸油也是一样,不过这种萃取纯粹尸油的法子早已经失传了,这一手上古的方术,你是从何学来的……”
“上古的方术……”冒奎迷茫的看了看狗皮道,从表情上来看,这叫做冒奎的怪物确实不知道何为上古的方术。
狗皮道见状又道:“萃取这种纯粹尸油的法子,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千年前封神大战之前,西周早期,方士一门逐渐出现,这些方士虽然也属于道门中人,所擅长的术法看似和道家法门极为类似,其中却又有很大的区别,方士一门在阴阳术法的研究上另辟蹊径,创出了炼丹一门的手艺,现如今的道家门庭之中,只有丹鼎派乃是传自于当年的方士一门,嘿嘿,老不死的棺材瓤子,你说你这种不入流的方术,能瞒得过爷爷我的法眼吗……”
狗皮道说罢,冒奎忽然抱着脑袋猛烈的摇晃了起来,神情似乎极为的痛苦,狗皮道见状脸色一变,当即纵身而起点手画符,身形落下之时空气中的符箓也画完了,狗皮道猛地一指向冒奎头顶处的百会穴按去,指到符到,柳相如只觉眼前一花,又是“轰”的一声闷响,冒奎的人形爆裂开来化为一团黑雾,黑雾中一道暗红色的符文一闪而逝,片刻之后黑雾聚集在一起重新又形成了一个人形,柳相如抬眼再看,只见眼前的冒奎变了模样,乃是一位中年的英武汉子。
狗皮道看着眼前的冒奎不停地咂么嘴,边点头边道:“冒奎,嗯,行,看上去倒像是个人物,你最好别再心存侥幸,这么好的尸油不用来炼丹真的可惜了,你以为你在尸油里混合了猪笼草就能管用了,告诉你,这种小把戏都是爷爷当年玩剩下的,今天爷爷让你开开眼界……”说罢狗皮道双手合十挽出一道类似兰花指形状的指诀,但见指尖微微一抖,数点寒光激射而出,瞬间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塔壁壁槽中的油灯忽然猛地一闪,数道暗绿色的烟雾升腾而出瞬间便消失在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弥漫开来。
狗皮道笑嘻嘻的说道:“将猪笼草晾干磨成粉末,混合到纯粹的尸油中点燃,不仅能够降低燃点提高亮度,而且还会使人产生一种恐惧的幻觉,这是一座镇魂塔不假,但是里卖的东西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冒奎,你还不老实交代的话,可就别怪爷爷我心狠手辣了,实话告诉你,像你们这种滞留在阳间的阴魂野鬼,尤其是你这种作恶多端的阴魂野鬼,一旦被爷爷我送下去,嘿嘿,你还想转世投胎么,把你打入九幽冥渊,恐怕你就只有做鬼的份儿了……”
冒奎闻言当即跪倒在地,冲着狗皮道就磕起头来,狗皮道瞥着眼睛喝道:“冒奎,我老人家吃软不吃硬,天可就要亮了,你再不说的话,那就准备好了说辞,下去跟闫老西儿去说吧……”
眼看着狗皮道就要动手,冒奎开急口道:“老神仙切莫动手,且听末将道来……”说罢冒奎便将自己的身世讲了出来。
原来这位叫做冒奎的汉子身世很不简单,乃是前朝光绪年间的原州副将,负责镇守原州古城,接应西北大军诸路人马。清末內忧外患,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尤其是庚子事变之后,满清朝廷风雨飘摇,革命的种子已经播满了中华大地,冒奎虽然是清廷副将,但是也知道眼下的朝廷乃是日落西山一日不日一日了,本想暗中脱离清廷投身革命,却不料还未等自己揭竿而起,就被原州总兵诚勇巴图鲁查哈尔图查大人抓了一朝之错满门抄斩。这个查哈尔图查大人身份显贵,镶白旗人,敕封诚勇巴图鲁,也是当朝一位重量级的人物。
副将冒奎被满门抄斩,不允许入土为安,暴尸示众之后直接被丢入了藏尸洞野猪林,那藏尸洞野猪林中原本就是尸骨堆积如山,很多阴魂无法及时魂归地府再入轮回,如不是当年有这么一座原州镇魂塔,恐怕这原州城早就成了一座死城了。
由于有镇魂塔的镇压,里面的阴魂虽然众多,但是地府冥宫的阴差也不着急来拘魂了,导致这里的阴魂越聚越多,这本账也越攒越滥,新到任的阴差谁也不愿意捅这个马蜂窝。
阴魂越积越多,怨气达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便将矛头纷纷指向这座原州古塔,一时间古塔周边阴风阵阵鬼哭狼嚎,守塔的明僧暗道经受不住这里的阴气和怨气的侵扰,却又见不到任何的处置措施,几人一商量,在这里干耗着没吃没喝没钱不说还得冒着生命的危险,干脆一拍屁股直接溜之大吉。
守塔人走了,但是镇魂塔还在,塔在这藏尸洞野猪林中的阴魂野鬼就成不了气候,冒奎原本就是武将出身,多年来的行伍经历,使得自己掌握了一手凝聚人心的本事,隐忍多时的冒奎终于登高一呼,数以万计的阴魂野鬼终于有了主心骨,在冒奎的带领下,万千阴魂聚集在原州塔前,将自身所有的怨气和鬼力凝聚在一起,只等着冒奎一声令下,便要强冲这座镇魂塔。
也许是一时间聚集了强大的阴气和怨气导致了阴阳失衡,亦或是这座镇魂塔的建造者早就已经料到了这种结果,提前布下了应对之法,总之就在冒奎刚准备发号施令的时候,空气中忽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道门之中威力最大的就是雷法,而天雷也是一切阴邪之物的克星,这些阴魂陡然间见到天雷岂有不怕之理,当下不少的阴魂的四下奔逃,有一个跑的就有十个,出现了十个就能带出一百个,在天雷的威慑下,什么军令不军令都不好使了,眼看着刚刚汇聚而成的阴气和怨气顷刻间就要烟消瓦解,冒奎正着急间空中猛地一亮,一阵“咔嚓嚓”的巨响传出,一道道的天雷接二连三的就劈了下来,那些腿脚不利索阴魂当即便被天雷劈了个烟消云散。
天雷过后云淡风轻,镇魂塔还是镇魂塔,依旧矗立在那里镇压者藏尸洞野猪林,守护着这座原州古城,冒奎逃回藏尸洞之后,残存的阴魂再也不敢造次了,无论冒奎如何发动群众,这些阴魂老老实实的留在这里,只等着命运的审判。见到眼前的这一幕,冒奎也心知大势已去,依靠聚魂撞塔的法子可能永远也实现了不了了,一时间冒奎也是心灰意冷。
这些孤魂野鬼在这藏尸洞野猪林一耗就是将近百年的光景,直到大概三十年前,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一队开着现代化设备的施工队赶到了藏尸洞野猪林,开始对这里进行彻底的改造,冒奎等人都是百年前的古人,自然不识得这些现代化的设备,眼看着这些尸骨就要被冒着黑烟的钢铁巨兽所毁,冒奎再一次号召众鬼,终于吓退了这些施工队,施工队是被吓走了,可是这一处藏尸洞和野猪林却被一个神秘的道人看在了眼里。
听到此处柳相如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道:“我说冒将军,你们是不是打算依靠这个老道摆脱这镇魂塔的束缚,却不料引狼入室,没有摆脱镇魂塔却又被老道约束住了,其实这个也简单,当年据说当年雷锋塔就是被雷劈倒的,咱们也可以论一论这原州古塔的倒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