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的水鬼被这一把灰土面子灼烧的痛苦异常,哪里还顾得上柳相如劈下来的这一剑,雷光桃木剑自上而下呼呼挂风,见到水鬼出现之后,柳相如也是下了狠手,原本以为这一宝剑劈上去这个水鬼不归位那也差不多少,却不料这一剑劈在水鬼身上仿佛剁在了一块厚牛皮上一样,耳轮中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柳相如一个没留神被震得向后“噔噔噔噔”倒退了数步,只觉手臂酸麻虎口发颤,掌中雷光桃木剑好悬没有撒了手,沈三郎见状也是一惊,当即又道:“别砍,往它身上刺……”
柳相如闻言当即稳了穏心神,重新运足了气息举剑便向水鬼扎来,刚才那一宝剑虽然没伤到水鬼,但是疼的水鬼也不善,不等柳相如这一剑刺来,便张牙舞爪的向沈三郎扑了过来。
见到水鬼弃水上岸沈三郎也是大喜,边跑边去放缠在自己胳膊上的细线,水鬼见到沈三郎夺路而逃,心中戾气更盛,当下便呼啸着朝着沈三郎追去,沈三郎三把两把放掉了不少的细线,这一下足可以拉开不短的距离,正寻思该如何对付这个水鬼的时候,陡然间只听柳相如道:“三叔,往我这来……”
沈三郎闻言急忙调转身形直向柳相如奔去,水鬼锲而不舍紧跟而来,柳相如让过沈三郎举剑便刺,这一宝剑扎在水鬼身上时,宝剑忽然闪过一抹炽红色的光芒,水鬼身上黑漆漆的雾气顿时蒸腾了起来,水鬼似乎遭到了极大的痛苦,当下撇去沈三郎,冲着柳相如一张口便喷出一股浓烈的死气。
浓烈的死气未至柳相如便已经感觉到了情况不妙,当下也是反应迅速,急忙抽回雷光桃木剑挡在自己的身前,浓烈的死气喷在雷光桃木剑上后立刻被弹了出去,水鬼呼啸着发出声声凄厉的惨呼,舞动双拳猛击柳相如的心口。
柳相如见到水鬼来势凶猛,当下也不敢托大,身形一晃便踩出了竹林步法,凭借精妙无比的竹林步法,柳相如在水鬼身边不停地穿梭,明明就近在自己的眼前却总也摸不到柳相如半分半毫,水鬼也打定了主意跟柳相如卯上了,非要拍上他一巴掌不可。
柳相如趁着水鬼手忙脚乱的工夫频频发起攻势,东偷一招西摸一下,惹得水鬼暴怒非常,眼看着这火候已经差不多少了,柳相如当即伸手一拨剑身上的滑珠,七颗滑珠“啪啪啪啪”的发出一连串的脆响,随即柳相如的步法一变,脚踏七星宝剑高举,气贯全身将体内的雷法便施展了出来。
空气中数道炽红色的九天玄雷凭空而现,直劈的水鬼惨叫连连,原本还不服不忿的水鬼此时已经气势全无,再没有刚才那股锲而不舍的劲头,在数道九天玄雷的攻击下,水鬼心有不甘的节节败退,慢慢向湖中退去。
沈三郎见状心里一急,道:“不好,这东西要跑,不能让它逃回水里,要是逃回水里,再想把这东西引出来可就难了,相如,你加把劲儿,赶紧的劈了这东西……”话音未落沈三郎使出全身的气力扯住细线,另外一头已经牢牢挂在水鬼腹中的草扎人在黑黢黢的死气中若隐若现,此时水鬼是没命的往水中逃窜,而沈三郎则是玩了命似的往外拉,柳相如更是不敢怠慢,道道炽红色的九天玄雷不停地轰在水鬼的身上,周身上下浓厚的死气隐隐已经散去了大半,就在此时冷不丁一道利闪劈中了细线,只听“咔嚓”一声,沈三郎一个没留神当即摔倒在地,而失去了束缚的水鬼则是直接逃回了水中。
见到这一幕柳相如也是一脸的沮丧,沈三郎坐在地上连呼可惜,眼看着水鬼逃回水中,这可是典型的如鱼得水,正应了沈三郎的那句话,一旦让这东西逃回水里,再想把它引出来势比登天。
柳相如见状也只好挨着沈三郎坐下,边看着眼前涟漪未止的湖面边道:“三叔,这八女湖怎么怎么邪乎呢,要说水鬼这东西我柳相如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前些日子红袖的一个同学被水鬼迷了,还是我去给处理的,水鬼水鬼,不就是水中溺亡之人不能轮回,在此处寻找替身的阴魂吗,没想到这八女湖里的一介阴魂都这么难对付……”沈三郎闻言淡淡一笑,道:“相如啊,浅薄了不是,告诉你,水鬼和岸上的鬼物不同,水这东西介乎于阴阳二者之间,说阴不阴说阳不阳,乃是阴阳两种属性的媒介,这里面能形成鬼物的东西很多,你说的那种只是水鬼中的一种类型,像什么水猴子,水耗子什么的,其实也都是水鬼中的一种,这八女湖下藏着这么一条大妖,又岂能没有几只水鬼陪王伴驾?”
“三叔,据您来看,这水鬼乃是何物所化?”
“相如啊,太高看你三叔了,三叔要是有本事看出来这水鬼的本体,不就有办法对付这孙子了吗?现在也不用搁这生闷气了……诶对了,刚才你说红袖那丫头,三叔多句嘴,你们俩到哪个地步了,我看那姑娘不错,胖点其实没什么,胖姑娘以后好生儿子……”“拉倒吧,三叔,你怎么也跟我妈似的,见到我跟女孩子说句话,就是打听这打听那的,您这好么,比我妈还急,我妈好歹还只问到彩礼那一步,您直接唠到这孙子都抱上了……”
沈三郎闻言也是讪讪一笑,道:“相如,咱爷们就是闲聊,想到哪儿聊到哪,哎呦,好长时间没有遇到这种场面了,说实在的,这八女湖底下的东西虽然不好对付,但是这几天还真把你三叔我的战斗青春激发出来了……”
沈三郎边说边点上烟卷儿抽了起来,柳相如道:“三叔,别看您能耐不怎么滴,但是您有一点我最佩服,那就是您关键时候真豁得出去,我听周老头说,当年剿灭须弥佛国的时候,三叔你为了我姑姑,那可是把命都豁出去了,要不然我姑姑也不能看上你……”“哎呀你小子这话算是一屁腾到点子上了,要说你姑姑啊,要本事有本事,要能耐有能耐,我有啥,用现在的话来说,你姑姑就是白富美,你三叔就是穷屌丝,剿灭须弥佛国的那一战,你姑姑她……诶?什么动静?什么味儿,相如,你放屁了还是怎么地,我超,上火了,怎么这么臭……”
“三叔,那是我放屁了,我还想问你来着,就是没好意思说,诶,这动静不像是屁声,谁放屁能放这么长的工夫……”
二人察觉情况有些不秒的时候,平静的八女湖中心水面忽然慢慢的冒出一串气泡,随着这一串串的气泡,一股臭烘烘的气味弥漫开来,沈三郎和柳相如二人掩住口鼻,仔细寻找了一番后终于发现了声音的来源,这时柳相如忽然醒悟道:“不好,三叔,这他妈不是屁味儿,更不是什么屎味儿,这他妈是腐烂的臭味,诶你看,湖里有动静……”
二人慢慢走到湖边,借着夜色往湖中观瞧,只见湖心中一串串的气泡逐渐变大,不多时湖心处的水便翻涌了起来,湖水翻涌的状态类似花园中水池里的喷泉,呈现出一种放射状,伴随着越来越响的“咕噜”声,一个庞然大物忽然从湖中冒了出来,空气中刺鼻的腐臭熏得二人有些头重脚轻,沈三郎暗道不好,也不管这湖心处浮现出来的究竟是何物,一把拉起柳相如大喝道:“相如,快跑……”
沈三郎说罢柳相如当反应了过来,当即转身便跑,这人一跑起来呼吸就会变得更加急促,原本以为逃离了湖畔,这种令人作呕的气息便会淡去很多,却不料这种难以形容的腐臭之气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直往口鼻里钻,工夫不大沈三郎就坚持不住了,当即蹲下身来“哇哇”的就吐了起来。
柳相如见到沈三郎呕吐起来,心中暗道不好,此时面对这种局面,最有效的法子是迅速逃离这个范围,要吐这里也不是呕吐的地方,当下也豁出去了,也顾不得吐出来的秽物,直接将沈三郎背起来就跑。
若是平常柳相如背这沈三郎跑上几公里的都问题不大,可此时情况不同,别说背着一个大活人,就是自己单独逃走都有些困难,沈三郎迷糊之间察觉出来,伸鼻子一闻这种气息依旧浓烈非常,当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颤巍巍的说道:“相如……把我放下来,你快走……别管我……好孩子……将来给你三叔报仇……”
这个节骨眼儿上柳相如那里肯将沈三郎丢下,当下就装作没听到一般闷着头继续往前跑,此时的柳相如全凭着一股精神头儿,不知不觉间自己似乎感到这股刺鼻的气味淡了很多,柳相如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把身后的沈三郎放下刚想喘口气,可抬眼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片寒光凛冽碧波荡漾,眼前不是那片八女湖又是哪里?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一时不慎慌不择路,还是一个没留神中了这湖底妖物的烟儿炮鬼吹灯,总之此时自己和沈三郎却是真真实实的呆坐在湖边。
柳相如大惊之余急忙向湖面上观瞧,只见湖心处漂浮着一口红皮大棺材,这口红皮大棺材和常见的棺材截然不同,普通的棺材乃是一个大号的长方形木盒,虽然棺盖和四壁棱角处为了美观而有意的做出了流线型,但是整体来看棺材还属于长方形的外观,而眼前的这一口红皮棺材乃是一个圆柱形,除了棺材板上是一块平整的木板以外,整体都是圆溜溜的圆木,很显然这口棺材是将一颗圆木的主干凿空制成的,红皮棺材之上端坐一人,透过水面上的迷雾,依稀可见此人一袭大红的衣裳,除了头部意外,身体其余部位全部隐没在这间大红衣裳之内。
此人相貌清秀俊美,皮肤白皙,一袭长发披肩,如山涧水流般丝滑柔顺,乌黑的发丝将沾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不知道是湖面上雾气凝结出来的露珠还是这八女湖中为干透的湖水,从这一袭乌黑散发着点点乌芒的长发来看,棺材上端坐着的乃是一名女子,女子一手拂面一手挽着长发,盯着有些涅呆呆发愣的柳相如,一开口声如莺燕语似鹂鹃:“小女子久居于此,并不与公子为难,公子为何咄咄逼人,屡屡伤及我湖中生灵,前几日小女子已经放过尔等一次,不想近几日尔等变本加厉,不仅抓走了我的河童,今天又要缉拿我的鬼仆,小女子不知道何处得罪了公子,非欲平了我的八女水府不成?”
柳相如闻言稳了穏心神,笑道:“好个小女子,别说的那么好听,你不过就是个妖而已,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躲在这里了,你这妖物生性残忍,天理难容,还狡辩说我伤及湖中生灵,这湖中哪里有什么生灵,即便是有,那也是被你残害致死的村民,尔等妖物人神共愤,必诛之……”
女子闻言不怒反喜,伸手轻抚了一下水面,幽幽的又道:“你是说那个孩子么?公子有所不知,非是小女子残害生灵,乃是人家自愿成为我的河童,当日他擅自下了小女子的水府,小女子曾经警告于他,是他自愿与小女子为奴,换取那两面古镜,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们人就是这样,自己贪得无厌,却把不是都怪在别人身上……”
湖中妖物话音未落,陡然间面目一凛,当下伸手猛地拍出一掌直击水面,湖面上猛地激发而出一道水箭直向柳相如的额头而来,柳相如见状大惊,想立刻躲闪的时候才发现水箭的速度异常迅猛根本躲闪不及,眼看着这道水箭就要拍在自己的额头之上,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个身影迅速的将自己扑倒在地,沈三郎竭尽全力护着柳相如躲过了这一击,落地之后几乎再无一拼之力,湖中女子见状柳眉轻轻一挑,道:“公子,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也开了天眼,不过就你这种程度的天眼也想窥探小女子的容貌,岂不是太过儿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