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寒雨忽然开口道:“如此说来,当年慈禧老佛爷,真是打算用上古密宗秘术法门来重建叶赫帝国了,而这些大内侍卫和八赖手下的那些番僧,就是叶赫帝国最稳固的基石了?”
土库伦闻言点了点头,道:“柳神女,如果当年慈禧老佛爷真的诚如所愿,眼下格玛派的八赖大活福(佛)将获得无比高深的密宗术法,而我们其它几脉分支,也不会保留到现在了……”
“我说土库伦,说话别吞吞吐吐的了,你就直接说,后来事情怎么发展的就得了……”
土库伦闻言站起身来,走到角落里一处墙边,轻轻在墙砖上一按,只听“突”的一声,一只檀木盒子从墙壁中弹了出来,土库伦取下檀木盒回到座前,打开檀木盒取出一份微微发黄的经卷,道:“柳神女,小天师,此乃我师爷迦楞僧所遗亲笔法旨,上面清楚的记载了上一次法会上发生的情况,上面使用的乃是藏文,还请柳神女过目……”
周博文闻言立刻将经卷捧了过去,柳寒雨看也没看桌上的经卷,道:“土库伦,还是你来说吧,至于这份经卷的真伪,自会有人来甄别……”
法会上的老法王迦楞僧没有料到,王座上那位年轻的女子正是帝国的独断者慈禧老佛爷,不久之前庚子事变,西太后逃至西京避祸,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位帝国的主宰者居然秘密的来到了藏地,而作为藏地密宗第一把手的八赖大活福(佛),居然会对这位帝国的女皇毕恭毕敬,这有些令老法王迦楞僧摸不到踪迹了,从明朝中叶以来,关于藏地帝国最高的统治者基本上采取的都是自治的方针,只要不闹乱子,承认藏地的归属,帝国便会十分大方的将这一片高原留给你们,王朝的军队基本上不会涉足这里,眼下正值国难之际,这些身手不凡的大内侍卫不去保家卫国,难道说,慈禧老佛爷这是依靠密宗的势力来对抗西方列强?
老法王正胡思乱想之际,慈禧老佛爷又开口了,这一次钦点的却是热当派和索举派的两位高僧:“听说你们热当派和索举派乃是密宗文修分支,保存了很多密宗不传之秘,眼下国家有难,作为大清的子民,你们有义务也有责任将这些秘术分享出来,以保社稷安稳,哀家给你们一个月的期限,一个月京城那边李大人应该处理的差不多了,八赖,你负责分类清点装车,亲自护送这些密宗经典上京,一个月的时间,哀家还是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要车要马随你开口,只是不能误了期限。”
八赖大活福(佛)闻言当即眼睛瞪得贼圆,道:“老佛爷,一个月?莫不是要治我等的罪过?”老佛爷闻言淡淡一笑,道:“八赖,我知道,时间是紧了一些,不过你要想法子啊,我知道,若是牛拉马拽的,别说一个月,三个月也未必能将这些经卷护送上京,可是时不我待啊,列强环顾,视我大清为案板上的鱼肉,作为炎黄子孙,我辈中人岂能任人宰割,一个月的时间确实紧了点,这样吧,再宽限你一个月,现在你就立刻着手去做,分类清点的时候可以多派一些人手,我需要什么样的典籍你应该知道,有用的就带上,没用的就留给他们解个闷,八赖,你去吧……”
八赖闻言答应了一声,当即就准备带人去清点经卷,正在这时座上一名僧人“嚯”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面对王座上的慈禧老佛爷也不下跪,只是微微一躬身算是施了一礼,一开口便是一长串晦涩难懂的音节,八赖闻言当即也停了下来,这一大长串藏文说的中间连气都没换,老佛爷手执碗盖慢慢的撇着盖碗上面漂浮着的茶叶沫子,越听脸色越差,不等这位高僧说罢,老佛爷猛地将掌中的茶碗执于地下,顷刻间茶水四溅茶碗碎片崩的到处都是,老法王冷不等吓得打了个哆嗦,心说话哈玛僧啊哈玛僧,你好不识抬举,怎么说人家帝国的王师实力远在藏地密宗之上,人家就是明抢你也没脾气,索性就将这些经卷让出去也就罢了,又何必螳臂当车非要和天朝女皇相抗呢?
可想到此处的时候已经晚了,就在茶碗摔碎的那一刻,早有几名大内侍卫手持佩刀抵在了哈玛僧的咽喉梗嗓之处,哈玛僧见状毫无惧色,转身看了一眼八赖大活福(佛),冲着八赖哇哩哇啦的又喊了一通,只见八赖大活福(佛)脸色也是一变,顷刻间哈玛僧闪电般出手,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这几名大内侍卫倒着便飞了出去,掌中钢刀脱手而出跌落在地。
听到这里周博文忍不住又插嘴道:“诶我说土库伦,你不是说热当派和索举派乃是文修的分支吗,哈玛僧是那一个分支的,怎么着,这是练过武把抄啊……”土库伦闻言默然的点了点头,道:“小天师,哈玛僧乃是索举派的法师,就相当于我们摩迦派的法王和嘎鲁派的活福(佛),因为他们是文修分支,所以他们的首领被称作法师,指的是精通佛法宗师之意,哈玛大法师其实根本不懂得武功和密宗术法,久在高原生活,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气力要比寻常人大了许多,因此这几下乃是下意识的反抗的举动,那几位大内侍卫一来没有料到哈玛僧有单胆子反抗,二来中原人士本就不适应这里的气候,他们的功夫也打了不少的折扣,所以才会被哈玛僧轻易的推翻在地,要说这一下受了多重的伤谈不到,但是可别忘了,对方什么身份,那是身着黄大褂的大内侍卫,王座上坐着的是整个帝国的主宰者。”
并没有和清廷有过多少接触的哈玛僧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一鲁莽的举动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哈玛僧不知道可八赖心里明镜似的,当即三步两步抢到近前,一把将哈玛僧拉倒在地,不停的向慈禧老佛爷磕头认错,这个时候八赖大活福(佛)还是想保哈玛僧的,慈禧老佛爷慢慢的起身走了下来,伸手轻轻地将八赖大活福(佛)扶了起来,紧接着又冲着哈玛僧也说出一大串藏语来。
周博文闻言嘴角一撇,道:“嘿我说,你就不能直给吗,刚才哈玛僧到底跟慈禧老佛爷说啥了,惹的老佛爷动了杀心?老佛爷也可以啊,没想到她还听得懂藏语?”
土库伦闻言道:“但凡能执掌帝国半个多世纪的女人,又岂能没有一点过人之处,不要小看慈禧老佛爷,虽然贵为一国的女皇,她的见识绝不次于男子,单说调集密宗经卷上京一事,就不能不说老佛爷的眼光确实有独到之处,作为藏地密宗的一派古老分支,哈玛僧又岂能单凭老佛爷一句话,就将自家的家底儿倾囊送出,况且我们藏地长久以来便有这样的规矩,所珍藏的密宗术法绝不可以轻传,一旦将这些经卷送上京去,待到帝国覆灭,这些极其珍稀的孤本经卷将会流落民间,若是遇到良善之人还则罢了,如果遇到心怀叵测之徒,那这些密宗经卷,便成了罪魁祸首……”
“你的意思,哈玛僧不同意将这些经卷护送上京?”
“当然了,如果我是哈玛僧,也不会同意的,老佛爷如此行事,在我们藏地密宗弟子的眼中,又和侵入我国土的西方列强有何不同?当时哈玛僧所言的藏文,便是将藏地长久以来的规矩和所珍藏密宗经卷的重要性阐述了一遍,并高调表态自己要与这些密宗经卷共存亡,老佛爷闻言自是怒不可遏,脱口而出道:‘规矩,哀家的话就是规矩……’”
大内侍卫的行动代表了至高无上的皇权,那是不可亵渎的,你打了大内侍卫,那便是打了皇权的脸面,慈禧老佛爷又岂能善罢甘休,再加上哈玛僧一开口什么誓与这些经卷共存亡的话更是扎了慈禧老佛爷的肺管子了,心说话我若是连一个番僧都动不得,将来这个帝国谁还看得起哀家,一摆手的工夫又是数名大内侍卫冲了出来,手举佩刀就砍。
哈玛僧就是一个有把子气力的番僧,不仅手无寸铁而且不懂得武功套路,此时八赖大活福(佛)有心再向保哈玛僧,可老佛爷就站在面前,这已经是个很明显的信号了,哀家要收拾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谁阻挡哀家,哀家就连你一起收拾。
八赖一愣神的工夫数柄钢刀就剁了下来,正在这时只见一个人影骤然而至,只听“嘭嘭嘭嘭”数声闷响,几个大内侍卫立刻被震了出去,慈禧老佛爷见状不由得更是勃然大怒,抬眼一看才发现,出手正是那位摩迦派的老法王迦楞僧。
老佛爷正欲发怒之时,却见迦楞僧陡然间再次出手,一瞬之间便封住了哈玛僧的穴道,紧接着跪倒在地道:“摩迦派大乘法王迦楞僧叩拜天朝太后,愿天朝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一通马屁嗑之后不等慈禧老佛爷缓过劲儿来,迦楞僧继续道:“启禀老佛爷,休发虎狼之威且息雷霆之怒,小僧有下情回禀……”
跪在地上的迦楞僧头也不敢抬,一长串藏语说的也是脸不红气不喘,原本怒发冲冠的慈禧老佛爷越听脸上居然慢慢的舒展起来,最后才一摆手饶过了迦楞僧和哈玛僧。
周博文闻言嘻嘻一笑,道:“我说土库伦,没想到你的那为老师爷还挺能白话的么,那什么,迦楞僧是不是说,眼下索举派所珍藏的密宗经卷尚未到手,如果贸然杀了哈玛僧,索举派便会将矛头指向朝廷,如此一来热当派也势必会跟着索举派一起对抗天朝,当然了,派大军压境不是不行,可是这样一来耗时费力不说,很可能慈禧老佛爷的行踪和战略意图就要暴露,另外,即便是你驱逐了寺庙中的僧人,单靠自己人去找去挖,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去,等把所有的经卷都找到了,黄花菜都凉了,况且索举派和热当派也是密宗的两大分支,高墙大院的寺庙那也不是一座两座,鬼知道那些珍贵的典籍都藏在哪里?”
土库伦闻言点了点头,道:“天师所言不差,当年我的老师爷还真的是一番话点醒了梦中人,老师爷素来与索举派的哈玛僧和热当派的婆仑僧交情莫逆,当下便自告奋勇的承担了这一场攻坚战的主攻手……”
周博文闻言轻蔑的一笑,道:“嗷……怪不得的,看来你们摩迦派见风使舵的揍性那是祖传的,关键的时候你的老师爷迦楞僧说倒戈就倒戈,诶我说,刚才你关键时候忽然停手坑了你的大师兄和三师弟,是不是也是跟你师爷学的……”
周博文话音刚落,只见土库伦勃然色变,道:“住口,小天师,你看不起我土库伦我认了,但是你要诋毁我师爷,那我可不答应,若不是我师爷暗中保下了哈玛僧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恐怕历史就要改写了……”
“哦?照你这么说,你的老师爷迦楞僧,还是个英雄了?”土库伦闻言冷哼了一声,道:“是英雄还是狗熊,听我慢慢说完,你自己说了算……”
迦楞僧救下哈玛僧之后,当即由一众大内侍卫押往索举派的大庙噶尔卜楞寺,赶到噶尔卜楞寺时,早有一众大内侍卫将这座大寺包围了起来,包括老法王迦楞僧在内,所有人都秘密的监视了起来,迦楞僧当着八赖大活福(佛)的面假么假式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哈玛僧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一幅爱咋咋地的模样,八赖大活福(佛)心中气愤难平,准备动手杀鸡儆猴以儆效尤的时候,忽然传出了热当派弟子bào • luàn的消息,无奈之下八赖大活福(佛)立刻领兵带队向热当派大庙巴尔达卡寺增援。
确认八赖大活福(佛)离开之后,迦楞僧才轻轻的拍醒了老朋友哈玛僧,哈玛僧欲效古人割袍断义之举,却见迦楞僧笑道:“我说老伙计,眼下的形势你还看不清楚么,纵使你死了,你们索举派的人都死了,也拦不住清廷的大军,当今局面,唯有一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