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如抽冷子一闻,当即低声笑骂道:“好个胖货,就你小子鼻子好使,嘘……你听,好像是有人在吃酒……”周博文仔细聆听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道:“不错,大师兄,看来这间店铺有问题,白天一看那老娘的烧情劲儿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三叔要是落到他们手里,肯定没有好儿,大师兄,你耳朵比我好使,找找……”柳相如低声道:“找,还用得着找,他们在上面的阁楼里,来的时候没发现吗,八角街里的店铺,可都是二三层的建筑,没有平房……”
二人蹑足潜踪,沿着木质阶梯慢慢的往上挪,木质阶梯之下中空,稍微动作大一点,便会发出“咚咚咚咚”的声音,是以此时二人都十分小心,生怕惊动了阁楼上的贼人。
来到二层楼梯口前,柳相如伸手扒在阶梯上往上窥视,只见阁楼上的房间大概有个二十来平,房间布置的很简单,除了几张木质的床铺以外再无长物,那一阵声音还在上面,于是柳相如便对着周博文打了一个手势,二人小心翼翼的绕过拐弯处,沿着楼梯继续往上爬。
等爬到顶层的楼梯口时,柳相如抬眼一看,好家伙,顶层屋中摆了一张大圆桌,围坐着几个身着浑身打着赤膊的番僧,之所以能够分辨出来他们是番僧,那是因为椅子的靠背上搭着几件僧袍,坐在圆桌正坐首位的番僧柳相如没有见过,但是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番僧身边坐了一位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中年妇人的装束十分不检点,周身上下只是象征性的套了一层睡袍,趴在木质阶梯上的柳相如看的十分清楚,一双白嫩的大腿露在外面,似乎并不顾忌这位番僧,这位妇人正是白天接待他们的那个老板娘。
居中而坐的番僧此时已经喝得有点高了,一开口滔滔不绝,吹得那是乌丢乌丢的,身旁的这个老板娘眉开眼笑,时不时的给这位番僧的吃碟里夹菜,周博文抖了抖鼻子,心说话这些出家人都是指佛穿衣赖佛吃饭的货,这一桌酒菜,大鱼大肉的,哪还有什么佛门的清规戒律可言?
居中而坐的番僧喝到兴起之时,居然一伸手搂住了老板娘的肩膀,神情颇为自然,老板娘瞥了一眼在坐众僧,嗔道:“蒙多巴,你喝傻了是不是?大法师的女人你也敢碰?你就不怕大法师知道了,摘了你的招子剁了你的耙子……”这个叫做蒙多巴的番僧闻言哈哈大笑,笑罢多时才道:“我说洛桑,我和大法师情同手足,这些弟兄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你不说我不说,他们不说,大法师又怎么会知道,再说了,最近大法师忙得很,根本没有时间理会你这个小情人儿,作为大法师的哥们儿,帮着哥们儿打理打理内务,又有何不可?啊哈哈哈……”说着这个叫做蒙多巴的番僧极其猥琐的在老板娘的身上摸了一把,这一摸老板娘仿佛被烫着了一样,当即“嗷”的叫了一嗓子,顿时惹得在坐众僧又是一阵大笑。
老板娘假么假式的整理了一下睡袍,端起酒壶一条腿站着一条腿踩在椅子上,伸手端着酒壶给蒙多巴倒酒的同时将另外一只胳膊直接搭在了蒙多巴的肩膀上,边用指背慢慢的刮着蒙多巴的脸蛋子边道:“我说蒙多巴,你说大法师最近在忙什么呢?怎么好久都不来我这了呢?”
蒙多巴借着端酒杯的时候又摸了一下老板年的手,老板娘佯怒,直接抽打了一下蒙多巴的手背,众僧又是一阵嬉笑,蒙多巴这才开口道:“洛桑,怎么,想大法师了?索罗吉仁那是什么人物,人家那是格玛派的大法师,是额央嘉措大法僧面前的红人,人家当然忙了,不过不要紧,大法师没空来,我有空啊,要论佛法修为,我恐怕比不上大法师,可是要比别的,我蒙多巴也不比大法师差,一会你就知道了……”
趴在阶梯上的柳相如听罢好悬没恶心的吐了,众僧嬉闹一阵后,老板娘这才正色道:“行了行了,我问你们正事呢,大法师他……今天捉到的那个人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要对人家下手……”
蒙多巴放下酒杯,道:“洛桑,不是我不说,是我他……诶,洛桑,我劝你一句,人啊,别活的太明白,糊里糊涂的过去就得了,事情我是知道一点,但是知道的也不多,总之来前大法师有过交代,要弟兄们一定确保你的安全,我看大法师也是多余,就那几块料,别说我们弟兄亲自出马了,就算是洛桑你自己,指不定就够对付的了,要说还是大法师心疼你啊,我们弟兄是干什么的,你应该知道,在大法师心里,你可比大昭寺还重要哩……”
“行了行了,蒙多巴,当了几年大昭寺护卫总管,世面也见了行市也涨了这翅膀也硬了,知道用话来糊弄老娘了是不是,怎么,忘了当初怎么钻老娘被窝的?要不要老娘亲自去跟大法师说说,看看大法师是稀罕老娘这个老太婆呢,还是在乎你这个情同手足的兄弟……”
老板娘话音刚落,在坐众僧当即又纷纷开始起哄,蒙多巴顿时被臊的满脸通红,急道:“洛桑洛桑,当着大家的面你说这些干啥,不是我不相信你,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不过,你知道太多事情不好,今天你抓住的那个人,是京城里来的,听说是一个什么十三局里的人,这个人可不是普通人,有两下子,要不是你洛桑有心计,我们要抓住此人,还要颇费周折,来前儿大法师说了,这一次你洛桑尼玛乃是头功一件,弟兄们,敞开喝,实不相瞒,诸位,我刚才见到那个小白脸子了,被大法师收拾的卑服儿的,谅其他人也不敢找上门来,他们不来是他们的便宜,要是敢来,保准他们有来无回,再捉几个回去,开膛摘心给大法师下酒……哈哈哈哈……诶,索巴尼那小子呢?刚喝了几杯就跑厕所,这么半天都没回来,别他妈是掉坑里了吧?”说罢又是一阵放肆的大笑。
柳相如闻言心里暗自一惊,抬眼再看时,果然发现桌上还有一个空位,心下暗自埋怨自己,要不是这个蒙多巴说漏了嘴,等到这个索巴尼回来,定会发现自己二人的踪迹,要说怕倒没什么可怕的,自己的这一身的功夫自己心里有数,关键是这一次一定要探听出三叔的下落,把三叔救出来才是正事。
蒙多巴的话一字不落的也被周博文听了个正着,柳相如暗自个周博文打手势的时候,周博文当即就明白了柳相如的意思,柳相如轻手轻脚的原路返回,躲在一层一个暗处准备守株待兔,楼梯板上的周博文继续听着蒙多巴吹牛逼。
老板娘闻言娇嗔一声,道:“我说蒙多巴,索巴尼还是个孩子,你带着人家出来喝酒,也不怕教坏了人家,我看倒不如……”说着老板娘坐了下去,直接将一条大白腿搭在了蒙多巴的腿上,蒙多巴顿觉一股热流涌了上来,伸手便摸了过去。
老板娘的动作十分敏捷,不等这一只大手碰到自己,当即又把腿缩了回去,将那张樱桃小口凑近蒙多巴的耳边轻轻的吹了几口气,轻声道:“蒙多巴,馋了吗,馋了的话,就告诉我,要不然,今晚上你休想……”
躲在楼梯口处的周博文闻言心里这个乐啊,心说话幸亏这个老板娘又风烧又八卦,要不然我要打听三叔的下落还真不容易,别看这些番僧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鸟,可是要说死,他们还真的就不怕。
蒙多巴闻言脸色一变,当即咽了口唾沫,冲着众僧尴尬的一笑,道:“来来来,大家喝,继续喝……”
“喝个屁……”老板娘冷不丁一把打翻了蒙多巴手里的酒杯,怒道:“蒙多巴,老娘给你脸了是不是,在大法师面前强颜欢笑也就罢了,就连你这个小总管也看不起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死了算了……”
说话间老板娘起身作势就要从窗户往外跳,三层小楼说高不高说矮可也不矮,真格的跳了下去,也未必就能摔死,可蒙多巴心里明白,自己原本就和这个洛桑尼玛不清不楚,事情闹大了,这个女人要是真的不管不顾,大法师索罗吉仁也不会轻饶了自己,当下还是惊呼了一声,急忙将老板娘抓了回来,按到椅子上之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我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老板娘闻言当即喜笑颜开,撅起樱桃小口轻轻的在蒙多巴的脸蛋子上呷了一口。
蒙多巴拾起酒杯重新倒了一杯酒,猛灌了一口,这才道:“洛桑,各位,你们不知道吧,今天我们抓住的那人,名叫沈三郎,乃是京城十三局的成员,听大法师说,这个叫做十三局的单位,里面的能人不少,这个沈三郎就是其中之一,往深了说,大法师和额央嘉措大法僧他们搞什么名堂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很重要就得了,前不久我们藏边发生了几件大事,你们都听说了吗?”
众人闻言精神当即集中起来,纷纷道:“什么事?”
蒙多巴道:“听大法师说,前不久京城十三局的人忽然来到藏边,一出手就血洗了藏边好几大寺庙,像什么嘎鲁派的查哈拉巴寺,摩迦派的贡卡则寺,现在已经由军方接管了……”
众人闻言俱是一惊,当即纷纷开口问道:“大总管,这……这是为何?难道说我们密宗弟子中也有不法之徒?”
蒙多巴瞪了众人一眼,道:“我们密宗弟子中纵有不法之徒,那也不至于整个嘎鲁派和摩迦派都是不法之徒吧?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就说他们都是不法之徒,那抓起来蹲笆篱子,该多少年就多少年,那也罢了,可为什么一出手就血洗两大密宗寺院呢?这里面一定有套头儿,其中详情我是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一次大法师和大法僧他们,一定是制定了什么计谋,抓了十三局的人,要他们给个交代……”
“好……抓得好,不能便宜了他们,大总管,那人现在何处?准备如何处置?”
蒙多巴瞥了一眼老板娘,道:“如何处置,那是大法师说了算,我又怎么知道……”
“你当真不知道吗?”说着老板娘的手直接撩到了蒙多巴的下巴上,蒙多巴下意识的咽了口吐沫,仿佛失了魂似的,道:“知道,知道,听大法师说,他们准备将他送到……送到……”
“谁?你他妈是谁?大总管不好了,有贼,你他妈给我进去吧……诶呦……”就在蒙多巴即将开口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番僧手里抓着一个胖子,一把就丢进了屋中,众人见状大惊失色,周博文摔倒在之后急忙站起身来,抬起一脚便将这一桌酒席踢翻在地。
老板娘“嗷”的一声抱头鼠窜的同时,蒙多巴和众僧当即围了上来,周博文历来不是吃亏的主儿,亮开架势一出手就是达摩龙虎拳,刚开始这几下还真的把这些僧人唬住了,看着周博文双拳舞动的呼呼挂风,不过二十几个回合之后,蒙多巴就看出了端倪,当即抚掌大笑道:“好,好猴崽子,就这点料也敢在贫僧面前大展拳脚,你们都给我退在一旁,谁也不准插手,看我今天非生擒了这个胖货,开膛摘心给大法师下酒……”
蒙多巴说罢晃动双拳直奔周博文而来,其他众僧还真听话,当即老老实实的退了下来,抱拳当胸似乎对蒙多巴十分有信心,一幅看热闹的样子根本没有打算动手,周博文虽有术法傍身,却不料蒙多巴手下确实有功夫,一出手逼得周博文手忙脚乱,根本来不及打出掌心雷,匆忙抬胳膊格挡之时,只觉小臂好似挡在钢管上一般,当下只好踩出竹林步法,且战且退,边打边找机会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