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人闻言皱眉沉思,半晌默然无语,柳相如忍不住又道:“大活弗,坊间传闻,大雪山中的这座冈仁伯格齐,被佛门密宗视为神山,而且,有很多小道消息称,这个冈仁伯格齐很可能与上古遗迹有关联,经过部分所谓的专家考证,他们给出了一个六六六六的数字……”
“哈哈哈哈……”端禅大活弗图伦敦珠闻言笑道:“柳公子所言不差,利用现代科技,确实可以发现很多古代我们无法发现的规律,就比如你说的这四个六,可知道指的是什么含义么?”
柳相如闻言脸色一红,道:“弟子只是偶然听说了这个数字,未求甚解,到让大活弗见笑了……”
图伦敦珠闻言点了点头,道:“见笑不敢当,柳公子小小年纪,居然能深入藏地穿越这大雪山中的tiān • zàng墓场,别说尔等久居中原之人,即便是土生土长的藏地居民,也未必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来到这座大轮寺,有道是名师出高徒,秦上师的弟子,果然是人中龙凤……”
图伦敦珠这番夸奖之词说的柳相如有些不好意思,当下脸色微红,道:“大活弗过奖了,晚辈弟子和诸位师叔伯以及密宗前辈高僧还差的远,诸位师叔伯才是晚辈学习的榜样,大活弗您才是藏地密宗的楷模……”
图伦敦珠闻言淡淡一笑,又道:“能得到柳公子的夸奖,老朽荣幸之至,这个所谓的四个六的数字,其实是源自于卫星勘探,自从人类的卫星上了天,对于勘测这一块的科研工作确实迈出了一大步,以前我们难以身临其境的地方,可以通过卫星遥感技术进行勘测,以前我们难以发现的规律,也可以通过卫星遥感技术找出其中的规律,就比如说这个四个六的数字,在我们佛门之中,讲究的是个三六九,有道是欲知佛法三六九,可善闻善思,三六九,乃是与佛法大成相关的数字,在我们密宗的教义中显得尤为重要,显宗亦是如此,可柳公子所言的这个四个六的数字,却和佛门教义无关,而是指冈仁伯格齐到其他著名上古遗迹的距离,比如说,从冈仁伯格齐到北极点的距离、欧洲巨石阵的距离都是四六之数,距离南极点、拉美金字塔、百慕大等距离,乃是两个四六之数,总之,从刚冈仁伯格齐为起点开始算起,距离世界上任何一处上古遗迹或至关重要的地理坐标,都和四六之数有关……”
文雨兮听罢忍不住长大了嘴巴喊了出来:“大活弗,这冈仁伯格齐,当真如此神奇?”
图伦敦珠大活弗闻言和蔼的一笑,道:“单从数字上来看,冈仁伯格齐确实十分神奇,不过这些数字毕竟都是现代科技的产物,是通过现代科技手段才发现的,可是千百年前,当人类尚未掌握卫星遥感技术的时候,无数密宗祖师又是如何得知这冈仁伯格齐神奇之处的呢?多年来,贫僧致力于密宗佛法参悟的同时,也在苦苦追寻密宗佛法的来源,一直想弄清楚密宗佛法的源头和尽头,不过很遗憾,贫僧资质愚钝,难以企及前辈上师之万一,居然敢妄自揣摩佛陀的起源,当真是大言不惭了……”
“哈哈哈哈……”听到这里一直没有开口的白衣男人忽然大笑起来,笑罢多时才道:“大活弗,既然你已经看破了佛法的源头和尽头,又何必妄自菲薄呢?十数年前,在下听闻大活弗暴恙,密宗格玛派暂由大法僧额央嘉措主持,那时我就知道,大活弗您可能要悟道了,八赖大活弗、索罗吉仁之流误入歧途,妄想依靠邪门术法来重整天地再造河山,实则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只可惜额央嘉措大法僧,如果不是他摇摆不定,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白衣男人说罢,大活弗图伦敦珠轻叹一声,接口道:“额央嘉措这孩子能当上大法僧,也是贫僧力主的,这孩子当年苦修之时,贫僧就看出这孩子会有出息,确是一块修习密宗佛法的好苗子,不过这孩子此生劫数太多,如果能摒弃杂念一心向佛,额央嘉措的成就,将在贫僧和八赖师兄之上,当年贫僧也曾经多次点化于他,没想到这孩子,终究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
白衣男人闻言奇道:“大活弗,难道说额央嘉措的事情,早就在您的预料当中?”
大活弗图伦敦珠闻言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向内堂走去,工夫不大老活弗捧出一个檀香木盒来,白衣男人见状眉头一皱,图伦敦珠将木盒向白衣男人递去,白衣男人接过木盒并没有打开,而是直接放在了桌子上。柳相如看了眼这个檀香木盒,瞬间便猜出了老活弗图伦敦珠的意思,白衣男人看着这个檀香木盒面露惋惜之色,文雨兮不敢打扰白衣男人,只得轻轻的晃了晃柳相如的胳膊,轻声道:“大师兄……”
很显然文雨兮并没有猜出老活弗的意思,只得向柳相如询问,这一轻声的询问,引起了白衣男人和老活弗图伦敦珠的注意,二人同时将目光转向柳相如,似乎是在考究柳相如的见识,见到自己师傅的目光,柳相如这才开口解释道:“小师妹,这只檀香木盒中所装着的,应该是一小撮纸灰……”
白衣男人闻言点了点头,老活弗图伦敦珠亦是露出亦是赞许的神情,文雨兮闻言不明所以,继续问道:“一小撮纸灰?大师兄,活弗爷爷为什么将一小撮纸灰藏在这么好的一只檀香木盒中呢?”柳相如又道:“当初这盒中之物自然不会是一小撮纸灰,而是一张密宗经咒,这一道密宗禁咒和我们道门的本命符有异曲同工之效,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这只檀香木盒,乃是大法僧额央嘉措的本命法咒,乃是数十年前,老活弗亲自给额央嘉措大法僧布下的……”
老活弗图伦敦珠闻言笑道:“好,好……不愧是秦上师的高徒,居然一眼就看破了贫僧的手段,当年索罗吉仁向贫僧发难,暗中在贫僧的饮食中添加芙蓉肋的时候,贫僧就已经察觉到了,贫僧曾经暗中试探额央嘉措,发现额央嘉措并不知情,很显然,这芙蓉肋一定出自索罗吉仁的手笔了……”
白衣男人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果高家真的打算向老活弗下手的话,那额央嘉措大法僧多半也不能保全,能坚持多久,关键就看他自己的太态度了,如果额央嘉措完全偏向叶赫帝国一方,也许到现在,他还是密宗格玛派的大法僧……”
“什么?师傅,难道说给老活弗下毒的,不是八赖大活弗么?”
“八赖?”白衣男人闻言嘀咕了一句,继续道:“八赖大活弗也是密宗高僧,他不会不知道端禅大活弗的本事,藏地高原,乃是一座天然药材的宝库,身为密宗高僧,不会不懂得药理,如果真是八赖大活弗,根本不会采用这种法子,更何况,八赖大活弗,未必敢对端禅下手……”
老活弗图伦敦珠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秦上师所言不差,一直以来,我们格玛派执掌藏地,八赖大活弗主管藏北,而我们端禅则是主管藏南,常年来我和八赖虽然面和心不和,但是我们毕竟都是佛门弟子,在佛法参悟和修为上不分上下,这就好比是大国博弈一样,表面上叫嚣的欢实,实则谁也不会先打第一枪,到了事态不可收拾之事,总会有一方先平息事态,我们和八赖师兄一脉亦是同理,在大是大非上,虽然我们意见不同,但是都会有相应的退身步,因此来说,我们和八赖一脉的矛盾也并没有世间传闻的那样水火不容,即便是贫僧极力反对重启叶赫帝国,八赖师兄也绝对不会因为此事跟贫僧公然翻脸,更不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暗害贫僧,因为他知道,这种手段,根本害不了我,更何况,芙蓉肋这种慢性毒药,世所罕见,乃是宫廷秘制独有的毒药,虽然这种药性比起鹤顶红来说要弱了许多,但是这慢性毒药最大的用处便是可以控制人,一旦你被下了芙蓉肋,不仅无法彻底清除毒素,而且还会产生依赖性,以芙蓉肋为食以毒攻毒,缓解症状的同时会重新吸收毒素,久而久之便会被朝廷所控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歹毒异常,正是因为芙蓉肋的这种药性,才会成为宫廷御用的毒药,外界是绝对不会有的……”
柳相如闻言点了点头,又道:“老活弗,既然您已经看出了饮食中的芙蓉肋,为何还要……”
“柳公子,你是说,贫僧为何要来着大雪山中的大轮寺?其实贫僧来此,非是因为惧于前朝大内的势力,而是因为这座大轮寺本身……”
“大轮寺本身……”
“不错,柳公子,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座大轮寺非是藏地密宗风格的建筑,而是中原寺院的建筑风格,看上去大轮寺建在这里有些不伦不类,实则这是我密宗前辈上师刻意为之,你可知其中之意?”
柳相如闻言思索良久,才小心翼翼的道:“弟子斗胆,妄自揣测前辈上师之意,据弟子所知,这座大轮寺乃是密宗前辈上师般若鸠摩罗所建,此人乃是藏地密宗的传奇人物,不仅在藏地声名远播,就连中原地区的佛门寺院,亦有不少关于这位般若鸠摩罗上师的传闻,鸠摩罗上师在此兴建中原风格的大轮寺,其意为佛门乃是一家,不论是藏地密宗还是中原显宗,俱是我佛门弟子……”
“哈哈哈哈……秦上师,你收了一个好弟子,胜我密宗多矣,柳公子,你说的不错,前辈上师般若鸠摩罗兴建这座大轮寺,确实有此深意,不过,在此修建这座大轮寺,还有更为重要的意义……”
“鸠摩罗上师在此修建大轮寺,乃是为了参悟佛法的最终奥义,以及看守那座神山……可是,那冈仁伯格齐,当真如此凶险么?”
老活弗图伦敦珠闻言点了点头,道:“现代科技通过卫星遥感技术能勘测到的,只不过是神山的表面规律,即使各项数字再精准,终究还是无法窥探出神山的奥秘,要彻底弄清楚神山的奥秘,必须要从佛法入手,柳公子,你以为前辈上师般若鸠摩罗,他的佛法修为如何?”
柳相如闻言脱口而出道:“老活弗,彼闻前辈上师般若鸠摩罗乃是一位佛法修为精深之人,后来因为剿灭藏地妖魔而修为尽失……”
不等柳相如继续说下去,老活弗图伦敦珠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拦口道:“柳公子,千百年来,我密宗无数前辈上师,在佛法修为上超过鸠摩罗上师之人数不胜数,即便是如同索罗吉仁之辈,他的修为亦可以胜出鸠摩罗上师多矣,这位般若鸠摩罗上师佛理参悟精深,实则却在佛法修为上不堪一提……”
“哦?活弗前辈,这……”
“怎么?柳公子很难相信么?其实早在十数年前,贫僧来到这大轮寺之前,也以为前辈上师般若鸠摩罗乃是一代全才,直到贫僧到了大轮寺,见到了鸠摩罗上师所遗的经卷,才知道这位鸠摩罗上师的真实情况,鸠摩罗上师纵横藏地降妖除魔,非是倚靠自身强大的佛法修为……”
“那是……”
“靠的是那一身慈悲的佛骨……”
柳相如闻言有些不可置信,抬眼看去,只见说到此处时,老活弗图伦敦珠满脸的崇敬之情,没有半点的做作之意,当下也知道此时老活弗此言并非虚妄,白衣男人手持茶杯轻轻的晃动着杯中碧绿的茶汤若有所思,老活弗图伦敦珠沉默良久之后才道:“秦上师,当初贫僧日夜研读佛门经典,孜孜不倦,以求在密宗典籍中寻求提高自己佛法修为的途径,直到贫僧数十年前读到了鸠摩罗上师所遗经卷后,才豁然开朗幡然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