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是在县城水沟里捡的,当时都快淹死了,好像才刚满月不久,看起来着实可怜,她抱回家精心呵护了一个月,才缓和了过来,它是浑身褐色毛发的小狼狗,她给它取名坚果,果子,因为是母的。
她的房子位于村西头,算是比较偏僻的地方,旁边有一棵上百年的大槐树,被誉为刘家屯的神树,当时她盖在这里的时候,很多人都反对,还是政府拍板,最后村子里丈量了下尺寸,间隔五米,才算妥协。
刘家屯曾经也是几百人的大村子,然抗战期间年轻人去打仗,女人被掳走,活下来的都是老弱病残,如今加起来,也没有百十口人,想要恢复以往的生息,怕是要过一二十年还差不多。
像伊水这般大的妇女,村子里并不多,基本上十五岁以上到四十岁靠下的,死的死,残的残,新一茬还得十年才能长起来,不仅这一个屯,其他地方也都差不多是这情况,毕竟东三省是倭寇占领时间最长的省份。
如果不是伊水放出那些话,哪怕她长得丑,也会有无数人过来相看,繁衍子嗣是国人的传统思想。
别看现在一蹶不振,要不了多久,这刘家屯的人就会振作起来,每家五六七八个的生,都是正常现象。
六七十年代,是人口迅速增长的一个时期,新中国刚成立初期也许大家还在恢复中,到了五十年代中后期,人们逐渐会从伤痛中走出来,缅怀逝去的人的同时,也会计划自己的未来。
不同于别人家拖家带口的一个现象,伊水,如今化名安怡的她,那就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她的空间里存着不少给自己准备的布匹、棉花、粮食、药品、罐头、副食品、油盐酱醋等等,这些都是当初她扫荡来的战利品,送出去了十分之八,给自己留了十分之二,所以哪怕她一年到头不出门,也不缺吃不缺喝。
她的三间屋子其实住不完,中间是堂屋,东边自己住,西边当杂物房,堆放柴火粮食农具什么的杂物,做饭就在堂屋做,角落里有个大地锅,地锅通道连接东屋的炕头,天冷以后就在屋子里做饭,天热的时候就在院子里做,她已经搭了个简易的棚子,因为院子足够大,左边就做厨房,右边角落里是茅房。
自己一个人寂寞了点儿,还搭了个鸡窝,养了六只鸡。
刚来到刘家屯的时候是开春四月,从盖房、种地、抓小鸡、养狗、做家具,她折腾了三个多月,起先是借住在老乡家里,一日三餐则是在空间做的,没有在老乡家里吃,一是不习惯,二是怕麻烦,又是得算钱,还得算粮,她懒得跟他们掰扯那么多,索性三个月给拿出一块钱的借宿费。
房子盖好之后,天也暖和了,这年代一不刷漆二不装修的,没必要晾晒房子,等夏天来了,它自然就晾晒干了,所以房子一盖好,她就搬进来,一天也不耽搁。
小鸡是在房子盖起来之前,她就已经在空间养着了,外面只养了六只,空间却是有六十只之多的鸡鸭鹅,她未来的大部分进项,可能就是这些蛋了,另外空间还有三头牛,两只猪,她不爱吃羊肉,所以就没养羊,至于这个牛,是一家三口,母牛可以挤牛奶,小牛长大了,她打算养着给她耕地,将来再繁衍,则留着,不能放出来。
因为再过几年,土地、锅灶、牛羊可都不是自己的了,鸡也只允许养个两三只,她肯定要赶在文件下来之前,把牛给转移走,至于现在,能帮自己干几年,就干几年吧,闹不好等政策下来,她的牛也变成老黄牛,干不动了。
刘家屯距离最近的一个镇子就要三十里路,想想就觉得脚酸,反正也没啥要买的,她也没那兴趣去赶集。
平时独来独往惯了,又住在村西头,和村子里的那些妇人几乎没有交流,自然而然的,也就没有人打扰她的生活,比起苦哈哈的老百姓生活,她的生活可是过的滋润多了。
铺的盖的穿的全都是以前的,破虽破了点儿,但洗的很干净,她尤其爱晒被子,只要一出太阳,她就把被子拿出去晒,晚上睡觉的时候,一股螨虫和阳光的味道掺杂其中,嗯,她有种变.态的享受。
早饭就是煮一碗牛奶,在锅里面泼两个鸡蛋,其他主食不吃。
吃完饭就扛着锄头去地里干活,她的两亩地就在她房子前面,近的很,算是好田,她嫌种水稻麻烦,所以种的是玉米、红薯、土豆、花生、芝麻、大豆这些好打理的,品种多,一亩地就要分三种,反正她一个人吃,每一样收一点,就够了,也不用缴税,因为她是烈士遗孤,受政府特殊优待,当然,还是和她上缴金条有关。
基本上,地里面出多少,她就能收多少,村子里不知多少人羡慕她的好日子,而对于她的来历,很多人都不甚清楚,屯长倒是知道一二,却也仅限‘烈士遗孤’四个字,就因为这四个字,村子里的嫉妒和怨气,才没那么大。
除了在门前的地里种,她的房前屋后也种了很多蔬菜,反正不让任何土地空置下来,青黄不接的时候就不说了,等菜一下来,能腌制做酸菜的,她都腌起来,要是还有剩余,她会送给对她友好的人。
当初在倭国,她可是整了不少的大米,别说,那米的味道还不错,所以即使她不种米,空间也是不缺的,自己会种,还攒了不少,每天晌午她都蒸一碗,炒个菜,做个汤,自己吃饱以后,再上锅用空间剥下来的菜叶子、谷子皮磨的麸子,外加少量的杂粮面,搅合搅合,喂鸡喂狗吃。
别看这吃的不如自己的,却是大环境下,不错的食物了,这得亏是自己住,要是和别人一起住,绝对会骂她暴殄天物,因为牛奶多的时候,她喝不完,就用来洗澡,泡完之后再喂给鸡鸭和狗,那是真的一点不浪费,就那她也不敢天天泡,怕有罪恶感。
所以多出来的牛奶,做成奶酪,酸奶保存起来,待找到合适的机会卖掉,也是一个进项。
谁让空间的草好,灵气足,还有那么多植物杆子,鸡鸭鹅牛猪哪怕不需要她喂粮食,光吃这些,也吃的饱饱的了。
卖进商城的蔬菜瓜果就不说了,那是连藤子一起卖了的,她自己吃的那些蔬菜水果,扒下来的菜叶子,藤子,基本上都处理给空间的牲畜和家禽了,这就是个循环的过程,一点没浪费。
晚上她一般吃鸡蛋面条素面条,或者蒸土豆红薯,凉拌个菜,又或者改善伙食的时候,炖一只鸡,贴个饼子啥的,炖一次,能吃一天,也幸亏她离村子远,味道不会飘太远。
所以,当别人家苦哈哈的过日子,各个面黄肌瘦的情况下,伊水感激自己怎么也吃不胖的体制,当然,吃的多,干活也多,消耗多了,也就不会胖,只要当天不干活,或者活动量不够,晚上就约束自己不吃或少吃。
从体型上倒是看不出区别,但是她的整个气色,却不是其他人能比的,也得亏戴着面具,蜡黄蜡黄的,人家也看不出来。
伊水把自己隐藏的很好,小日子过的很不错,却也不是一直能安然无恙,谁让她是个女的,又是经历过战乱,在别人眼里有个‘wèi • ān • fù’的名号,在光棍多的村子里,到了晚上要不是有坚果的叫唤着提醒她,怕是家里被偷袭无数次了。
幸好坚果聪明,除了她喂的东西外,其他的都不吃,一点也不馋,其实她觉得是瞧不上那些人带来的加了料的食物,白天她哪里也不去,除了在自己地里,就是在家,那些人没机会接近她,到了晚上,万籁俱寂的时候,狗叫声会把他吓得贼胆消失殆尽,她搬过来半年多,这些人愣是没有一个能跟她打照面的,可见她训练出来的坚果有多厉害了。
坚果不吃别人的食物,白天她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他们家里,值钱的有用的东西都在她空间放着,哪怕大门敞开着,也不担心小偷惦记。
偶尔有人从她家门前经过,如果他们善意的和她打招呼,她也会回应人家,若是还能聊上几句,那她会热心的送自己吃不完的菜,所以,别看和她打交道的人不多,说她人不错的,却有不少。
当初她家里的家具,还是村子里的木匠帮忙打的,油漆是她自己从空间弄的,打磨好的家具涂上一层喜庆的红色油漆,看着就崭新,包括家里的屋门和大门,都是托村民帮忙,她那个时候还没开火,就给他们工钱,因为她的大方,可是落了不少好名声,但是没过多久,她谢绝媒人来说媒的事儿传出去后,风向就变了。
‘wèi • ān • fù’成了大家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村子里除了她这个莫须有被冠名的,还有两个年轻姑娘,是R本投降后,被解救出来的,当着她们家人的面,没人敢说什么,可是私底下的议论,那是一点没少,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儿。
她开始没关注她们,后来知道她们的情况,还特意去她们家看望过俩孩子,出事儿之前都是十七八岁水灵灵的大姑娘,现在也都二十来岁了,被毁之后,很少出门,就在家里做家务,也没打算再嫁人,看到男人就躲着走,和人说话头都是低的,她知道,那是被刺激的后遗症。
这辈子不嫁人反倒是好事儿,只要她们家里人不嫌弃她,自己过一辈子也没什么关系,免得真的嫁了人,反而因为这段过去,被不断的提及,在她们伤口上撒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