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有一段距离的小姑娘就这样乖乖巧巧地站着,眼眸清亮透澈,湿漉漉地望着他,然后莞尔一笑,叫他:“小叔。”
在场的长辈谁不夸一句懂事乖巧。
可只有林有期知道,是她在往后退,和他保持了距离。
她说过不再缠着他。
她做到了。
林有期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小姑娘,没吭声。
只在别开头的那一瞬间,滑了下喉结。
其实本来今天队里有事,他没办法回来的。
但是听到父亲说林星浅邀请了陆染过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把一堆事儿都撂给了霍阳,自己跑了回来。
好像也没什么别的理由。
就是想看看她。
看她一眼就行。
现在看到了,他又舍不得立刻走。
正巧晚饭好了,陆染直接被林星浅拉到餐桌前,在几个长辈都过来后,大家一起落座。
而陆染的手边,分别坐着林星浅和林有期。
在他走到她身侧拉开椅子要坐下的那一刻,陆染的心脏重重地一跳。
她轻蹙了下眉心。
忽而有些挫败。
自从被他拒绝,她就在努力地想把他从她心里驱赶走。
为此她每天都给自己找很多事情做,让自己忙碌到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他再也没出现,她的生活也看似恢复成了没遇见他之前的平静无波。
她原以为,在不喜欢他这件事上,她取得了些进展,至少迈出了一步。
可是,一切不过是她努力欺骗自己的假象。
他仅仅只是走近,都能让她的心跳失悸。
一如从前。
陆染轻抿了下嘴唇,微绷着神经坐下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坦然自若,大方得体。
落座在她身边的林有期大概是习惯使然,吃饭的速度依然很快。
他沉默不语地吃了会儿,就放下筷子,开始剥虾。
虽然长辈都是军人,习惯了要求自己食不言寝不语,但对小辈很宽容。
尤其隔代亲,而且林家就林星浅这么一个小孙女,再加上今天还是林星浅的生日,大家就都没拘着,在饭桌上说说笑笑,温馨又热闹。
陆染始终都在跟林星浅讲话,两个小女生聊的话题林有期完全没涉猎也听不懂。
他努力听了好半天,才发觉这俩人在谈论小说情节,还真情实感地磕什么……CP?
林有期:“……”
他剥了一小盘虾,放到林星浅和陆染的中间,“你们吃。”
撂下后林有期就起身去了洗手间洗手。
林星浅眨巴着眼,看了看那盘虾,又瞅瞅低下头吃菜的陆染,总觉得这虾是小叔给陆染剥的,她这个寿星大概才是被顺带的那个。
林星浅夹了一个意思了一下,把剩下的推给陆染,“染染你吃。”
陆染神色平静地浅笑说:“我不喜欢吃虾,星浅你吃吧。”
林有期从洗手间出来,就听到陆染说这句话。
他的脚步登时一顿,手指收紧。
偏头和陆染说话的林星浅刚巧看到林有期,瞬间被他周身的低压给吓到。
不敢噤声的林星浅默默扭过脸,喝了口汽水压了压惊。
正餐吃完后,生日蛋糕才被端上桌。
陆染和林有期都盯着蛋糕出神,没人知道他们俩都因为生日蛋糕联想到了初七的那个晚上。
在他家里,他无视她为他准备的一切,冷漠不耐地拒绝了她。
因为是林星浅18岁的生日,她特别注重仪式感。
必须点燃18根蜡烛,必须关掉所有灯,然后对着烛光摇曳的生日蛋糕隆重许愿,再一口气吹灭,才允许开灯。
在灯光骤灭只有微弱烛光的那短短的一两分钟内,刚巧立在陆染对面的男人眼皮轻垂,望着她没眨眼。
橘黄色的光芒浅淡,打落在她的脸上,映衬出她姣好精致的脸庞。
巴掌大的小脸光滑瓷白,仿佛能掐出水来。
须臾,她漂亮的杏眼无意之间与他的深眸撞上,两个人的视线霎时交汇。
但目光仅仅对视了一秒不到。
因为她只是再平常不过地轻瞥一眼,根本没有停留,就淡然地掠了过去,看向别处。
神态从容自若,和他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她嘴角还挂着笑。
林有期抿唇。
在客厅的灯再次亮起的那一刹那他拢紧眉峰,闭了下眼睛。
也是在这一刻,他听到了陆染讶异的声音:“你才18呀?”
自从看到生日蛋糕后,陆染的神思就一直在漂浮。
直到刚刚,她在不经意间瞥眼时突然和他视线相撞,她突然就触电般回过了神。
这才发现,林星浅插了18根蜡烛。
林星浅见陆染这么惊讶,嘿嘿笑道:“我才成年呀!”
陆染也笑,“我还以为你跟我同岁。”
林星浅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开心地说:“没想到吧,我比你小。”
“哎对啦染染,”林星浅在给陆染切蛋糕的时候好奇地问她:“你哪天生日啊?”
陆染随口答:“七月七。”
林星浅震惊:“七月七?七月初七吗?七夕节?”
“不是啦,”陆染失笑,“是公历七月七号。”
“哦哦哦,”林星浅了然,“我还以为你七夕节生日。”
“呐,给你!”林星浅把切下来的一块蛋糕递给陆染。
两个小姑娘随意交谈聊天的内容全都被旁边的林有期听了进去。
七月七号。
怪不得叫七七。
在给林星浅过完生日后,陆染适时起身,提出要离开。
林有期也随即站起来,跟家里人说:“我回队里。”
林锦程立刻就道:“正巧,你把染染送回去。”
陆染的心一恍,试图拒绝:“不用啦林爷爷,我自己打个车就好,我已经叫车了……”
她抬起拿着手机的那只手。
是真的叫了车。
也已经被接单了。
林老爷子也发话:“让你小叔送你回吧,小姑娘大晚上一个人坐车不安全。”
林有期已经抓了车钥匙要出门。
听到长辈的话后,他扭脸,嗓音低磁而沉静:“陆染,走了。”
陆染被他唤得心脏微滞,呼吸都停跳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