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进入十月,这天气却着实反常。
灰暗的云层,明显已经遮不住那越来越透亮刺眼的阳光。
闷热潮湿是第一感受,蒸腾的热气把地面很快就带干了,残留的积水都是热的。
老王心疼夏天骄干了一上午的活儿,到了下午说什么也不准许他再动了,夺过硕大的扫把,让他找个自己过去常蹲着休息的树下阴凉躲躲歇歇。
他没多推辞,径直坐到那棵歪脖子,大树底下靠着休息,眯了一会儿。
这一眯不要紧,梦里他只有第一视角,只知道自己在一片黑色一望无边的黑墨森林里,无助地狂奔,潜意识里,他的身后有什么致命可怕的东西,在拼命地追着他。
他并不知道被抓住的结局和下场会是什么样的,只知道十分可怕。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驱使着他不断地,没有尽头的往前狂奔。
斯
一阵刺痛感,让他终于得以从这样绝望的梦境里抽离出来,他摸了摸脖子,很明显,摸到一个肿包。
低头尽量地去看了看,只能瞥到一点实况:红肿不堪。
也不知道是被什么样的虫子给暗算了。
他继续捂住脖子被咬红肿的位置,缓缓抬头看了看繁茂的这棵大树。
硕大的虫子倒是没有看到,奇异的景象让他有些惊讶。
枝繁叶茂只是一半的事,树干树枝的另一半是完全突变的画风:干枯,脆弱,进入老年期苟延残喘的,仿佛只剩下一口气。
树影斑驳之间,一个黑色硕大铁甲批背如幼鼠,不断折射出金属光泽的虫子,伸长着两根触角一动不动,似乎在与他对视。
这是什么?蟑螂吗?
c市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蟑螂?!
常年的流浪生活,蛇鼠虫蚁这一类他早已见怪不怪,只是猛然之间,看到这样一个奇特的“庞然大物”,还是让他心中产生了些许恶心跟生理的不适,随即便是隐隐的头皮发麻。
不过是仰着脖子,稍微盯着看的时间长了一点,他就已经开始头昏眼花,头晕目眩。
他踉跄着支撑身子站起来,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一块老王过去忙里偷闲的风水宝地,站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茫然四顾,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只能功夫不大,又百无聊赖,坐在了马路牙子上,撑头数着过往来去的车辆。
这一切都被对面插兜站着的杜若飞尽收眼底。
他就这么大咧咧站在对面,一个固定的位置,观察了这个叫夏天骄的少年不少时间了,一个标准的流浪汉的颓废形象,脏兮兮的,有些埋汰,也不起眼。
要不是现在那个顾大姐,在疯了一样的找,或许他这个黑户的身份,原本其实比他的姐姐,要好处理的多。
毕竟在这样一个小城里,谁又会真正关心一个流浪汉的去向跟死活呢?
眼下,把他弄走也并不是不可以,只要顾家那个老东西不参与进来,那一切都还是很简单的。
杜若飞的心里,已经默默地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殊不知马路对岸的男孩,在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东张西望之后,也早就开始默默,关注起了出了这个,良久一直不挪窝,行为举止反常,与其他路人格格不入,根本不是一个画风的男人。
再次把目光聚焦到这边来的杜若飞,猝不及防,就这样同夏天骄的探究,好奇,疑惑目光交汇了。
他没有心虚的躲避,反而是微微淡淡一笑,伸出手朝夏天骄挥了挥,显示了来自“陌生人”的过度友好。
这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