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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祸事不单行。
姜涉看一眼鼻青脸肿却仍满面不服的郝大龙,再看一眼满身尘灰犹带悲愤的史钦,只欲深深叹息,就此撂手不理。
她方才重申军纪未有几日,这两人便搞出这样一出闹剧,却叫她如何处置?
她与秦采桑赶到时,但见两人正抱做一堆在地上翻滚,郝大龙倒也罢了,史钦竟也毫无章法地与他死磕,非得要德元动手,才将他们撕扯开来。
两个都浑无斯文之气,姜涉瞧着只觉头痛无比,“说说罢,何故斗殴?”
“谁知道?我好端端地走我的路……”郝大龙没好气,给秦采桑瞪了一眼,方才吞回那些个牢骚,老老实实地道,“是这样子的,我听说严先生送来消息,怕将军不知误了正事,所以才赶紧带这位送信的兄弟过来。”他一指缩在一旁的一个士兵,“哪晓得刚进营没多久,就碰上他,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我也咽不下这口气……”他说着吸了一口气,摸了摸已经肿起的嘴角,瞪了史钦一眼。
秦采桑不觉啧地一声,她瞧见那士兵时便已晓得了七八分,不过没想到郝大龙竟也学了几分聪明,还晓得要一推二五六的。
姜涉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兵士,再去看沉默不语的史钦,“这么说来,是史校尉先动的手?”
史钦跪在地上,脊背挺直,毫不回避她的视线,“确是末将先动手,末将自知有罪,但凭将军处置。”
尚文烈忍不住向前一步,“将军,史校尉是因……”
“尚副尉!”史钦高声喝止他,“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史钦犯了错,甘愿受罚。”
姜涉瞧着他不闪不避的倔强模样,不觉暗地里叹了口气。其中根由,其实不必人说,只需扫一眼他通红的双目,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史钦人虽年少,却颇能沉得住气,能激得他如此变色,那定是郝大龙言语中冒犯了史文度。
果然,一旁的郝大龙忽然瞪圆了那双青紫的眼,蓦然转过头去看着他道:“你姓史?你是史文度的小子?”
史钦恍如未闻,目不斜视。
郝大龙便不耐起来,“喂,问你话呢!”若非众人看着,倒大有冲起来揪住他寻根问底的架势。
秦采桑掩口咳嗽一声,他才有所收敛,可仍还是盯着史钦在瞧,嘴里一直小声地嘀咕着甚么“不早说”,直等她暗地里扯了枚扣子打在他身上,才终于不情不愿地安静下来。
姜涉虽是满怀心事,瞧在眼里却也不觉想笑,轻咳一声,方才厉起声色,“依战时律,当众斗殴,扰乱军心者,当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