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何乐所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整个定远府也不可能有他能穿的衣物。
方圆十里范围内都不可能有他能穿的衣服,他只能光着腚跋涉至少十里以上,才有可能找到人烟之地。
可在这乱世,即便是有人迹,也很难有适合他穿的衣服。万一运气差到极点时,他光着腚晃到上京城也不是没可能。
“你大爷啊!这下你满意了吗!”何乐愤怒的朝天怒吼到。
不想自他口中竟喷出几丝电光火石,便仿佛他成为电人一般。当然何乐知道自己并没成为电人,那只是吸收天雷后残留在外的少许能量。但此时他的识海中时不时的会闪过雷光,那时便会照亮黑寂的识海。也只有在此时他才能一窥识海的真容。
就算是何乐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的识海竟会如此狰狞。他记得很多书上有描述识海的模样,之所以会称为识海,是因为九成九的人看到的是片大海般的景象。元炁在识海内会有同样的潮汐波动,施展时会有浪涌。也有极少的人,看到的识海是片森林,会有清风,施展时会如风暴。
但何乐的识海,却是一片满布石子的世界。最让他惊恐的是,这些石子正没日没夜的往识海的中心飞去,然后消失在识海的核心内。而在识海的边缘,仍不断的生成石子。如此循环往复的变化,新的产生,旧的消亡。
现在时不时的就会有雷光从那些密集的石子间闪过,又快速消失。
而发生的一切,何乐却并不知道意味着什么。雷光对他而言,存在的意义似乎就只是让他看到密集的石子。此前从嘴里喷出的电光火石,也不过是当初天雷多余的能量。
可再多的石子,也不能为他变出衣服,他还是只能晃悠着摆锤,朝上京走去。当然在这之前,他还是继续向四周拜了拜,算是感谢此地的英灵。
“在下何乐,就此别过,他日若成今日承诺之事,定当回来重修定远府,永世修持英烈祠。”朗声说出誓言后,何乐便转身离开。
不想在他身前再度冒出一个夜障,因为接近天明,那夜障的身形有些虚。这个夜障做出一个有请的动作,几分呆板,几分诡异。显然夜障并不十分擅长做此类动作,应是尽了极大的努力才让何乐看明白所要表达的意思。
何乐尽管奇怪,但还是依着指引朝着夜障所指的方向走去。他现在是完全信任夜障,因为‘他们’有很多机会对他做什么,而没必要在他清醒时做什么。
走在荒凉的定远府,尽管清凉,但也没那么尴尬。毕竟对方只是夜障,并非完整的人,而是某种超越生命的存在。在大周朝的传说中,关于夜障的解释都很含糊,并没有准确的解释,但相应的故事很多。
那些与夜障有关的故事,多半了是毁誉参半,并没有绝对的好或坏。却也没有十足的恶,通常还是离不开因果报应的圈。更是没有伤害儿童的传言,有人说是因为小孩阳气足,虽然更容易见到夜障,却也更容易避开夜障的伤害。
如今何乐与夜障走在一起,能明显感觉到对方飘忽不定的形态,以他的感知力也能在肉眼所见的情况下突然失去感知。所以很难确定对方究竟是真实存在,还是仅仅脑中的幻觉。
往前走了有两里多地后,他们来到一处底洼地带。凭何乐的常识,这里应该曾是一处富人家的水塘,因为位置有些偏,所以能肯定不是行宫内的观赏水塘,而是其他伴着行宫的富人家修的小水塘。
夜障停下来,然后站在一处位置,慢慢的沉入地下。
何乐愣了愣,然后才明白夜障让他挖下去。看起来这下面藏着什么,但会有什么藏在水塘下。
通常富人家会窖藏少许金银财宝,以备荒年。但多数只会将财宝藏在屋内或者后院之类的地方。绝不会窖藏水塘里,原因很简单,自己要取也不方便。万一贼人来了,想挖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除非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处窖藏是在大旱灾来临后挖的。建祯三年天降大旱,当年不仅没再下雨,而且整个北地的地面水也快速干涸。以眼前的水塘为例,完全干涸掉可能也就一个月的样子。极度干旱持续了一年多,此后才稍稍缓解,但也无法维持北地百姓的正常生活。
即便是十年后的今天,北地也依然是一派荒凉的景象。
何乐将手掌注入元炁,然后一下一下掀开夜障消失的地面。全是黑色的坚土,因为太干,硬得和石头一样。也就几下,何乐便挖出一个半人深的坑,结果他并没有挖到宝藏,而是一具白色的遗骸。
当何乐初见时,还以为夜障在坑他,但当他定睛细看,就知道自己又以小人之心度人。因为他发现地下还真是宝藏,但不是人为的宝藏,而是一具干涸在地下的珍兽。
在野兽与异兽之间,其实还有一种极稀少的珍兽。基本每样珍兽都属于传说,每当其中一只出现时都会被冠以祥瑞。
而此刻长眠地下的正是其中一种珍兽,也曾出现在大周朝的官方记录中,更是在它出现的那年整个大周朝创下有史以来最大的丰收。它就是白豸(拼音:zhì),体形有马驹那么大,腿很短,喜水,模样与虬龙有些相似,曾有传言是虬龙与银蛟所生。但白豸全身无鳞,而是一种类似柔缎的肤质。可实际白豸身上的这层软皮却是水火不侵,曾有猎户试图捕猎它,结果所有的武器都无法伤到它。
而且白豸喜水,有时它能浮于水上,有时又会潜于水底,却可以做到不沾半点水。甚至一次山林大火,它却出现在其中且毫发无损。
此刻出现在何乐面前的,正是一具成年白豸的遗骸。也不知死去多少年,所有的肌体部分已经腐朽为泥,仅剩下那层皮和骨头。从遗留的痕迹看,应该当时它是在此休息,不知为何却死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