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外一处地方,两个护卫之间的交流戛然而止,显得遮遮掩掩。明显他们知道什么,只是不愿意把话说透,倒也不是怕隔墙有耳,而是对某个词有所避讳。仅从他们的谈话内容,也让何乐觉得奇怪,居然会有私底下也不敢说出来的名字。那究竟是谁能够让仇先生如此忌惮,甚至需要投靠吴家才能报仇。
何乐将自己所知道的名单过滤一遍,发现如果是四大家族的人,那么投靠任何一方也没办法替他撑腰。而如果是羯人的话,吴家就更加没说话的分量。唯有第三方势力,甚至是南朝,才符合条件。
但从之前吴掌柜与仇先生的对话,他的仇人很可能此刻正在上京或是将要去往上京,如此一来何乐又排除南朝的可能。
难道是靖南侯?
何乐脑中一转,不免想到那位神出鬼没的侯爷,毕竟靖南侯在北地早已经营出极其庞大的势力,更是与四大家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关系。
但如果仇先生想通过吴家人来替自己向靖南侯报仇,那可能性是不存在的。毕竟吴家与靖南侯之间也有密切联系。如此算下来,几乎将可能的人全排除在外。也就剩下那个唯一的可能性,只是作为何乐其实并不想去怀疑,但当他综合现有的线索之后,也不得不将怀疑的目光锁定在那上面。
靖仙宗,那个现在来看消失在北地的宗门。以现在骆衍的情况,靖仙宗恐怕已经在北地成为真正的魔宗。
很多时候,何乐其实一直在期待着与珂珂的相逢,与呼延烈前辈的相遇,与靖仙宗的合作。但是到目前为止,美好的期待正一点一点的滑入深渊。
不是他的心态改变,而是北地改变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北地就如同嗜血的魔窟,即便是曾经善良的人,在经历北地的饥寒、贫弱之后,也会因为难以承受折磨而选择放弃做人的尊严,成为夜行魔那样的嗜血野兽。
和乐暂时没有去理会那两个在交谈的护卫,而是绕了一圈,从护卫的最薄弱区闪身进入到他们的核心圈中。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所有人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既没有点任何照明,更没有交谈,而是相互沉默的坐在一起。此刻若是入睡时间又太过早,因此大家正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何乐以极快的速度闪到关押着那群小女孩们的马车厢下,那些在马车周围的护卫只感觉到身旁刮过一阵清风,却没有察觉到已有人潜入他们中间。毕竟此刻的和乐,他的实力远远超出这里所有人能够理解的范围。因此他所有的行动,对于这些人而言几乎可算作隐形的。
贴在马车下的何乐,却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做。因为马车里的小女孩们此时正轮番宽衣解带解决内急,因此所以大概不能够理解他的尴尬!
谁能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时间点遇到,就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那一阵阵的声音以及隐隐约约飘出来的异味,使得何乐不仅仅是脸红那么简单。他又何曾遇到过如此难堪的境地,哪怕是在磐城的白峰塔上,也不曾有如此难以描述的境遇。
所以他只犹豫三息,便又闪身窜到旁边的一辆空马车内。但是让他没曾想到的是,这辆马车里竟摆放着一具尸体。那具尸体已经僵硬,更是全身涂满药物,所以才没让何乐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异样。
如今再细看之下,何乐才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奇怪感。因为在尸体的表面还覆盖着一层阵符。正是类似于青莲教的阵符,这种特殊的纸符此时贴满尸体的全身。
唐家这是要干什么?
何乐也是一阵惊诧,诡异莫名的尸体令得他此前所有预判全部成空。很显然唐家人有着让人难以猜测的谋划,绝不是简单的前往上京表明态度,而是要去干件非常的大事。
因为不了解,所以何乐并没有轻易去触碰这具极其诡异的尸体。他在不确定唐家人究竟要做什么之前,怕自己万一猜错而毁掉唐家人的心血。毕竟在他心里,唐家人也是大周朝的遗民,他不好用恶意的心态去揣测。只是这具尸体,仍然在何乐心中留下一个巨大的疑问。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一名护卫忍不住问身旁的人。
毕竟何乐在极短的时间内在两辆马车间窜来窜去,难免会留下少许的蛛丝马迹。
“你也察觉到了吗?”另一名护卫将佩刀抽出来,看向四周。显然他此前也已经有所怀疑,直到同伴提出同样的问题时,他才敢证实不是自己眼花。
“亮灯!亮灯!所有人都给我站起来!”
一个应该是他们领队的人,挥舞着手里的佩刀,大声吆喝起来。
“嘿嘿……”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令得听到的人忍不住浑身一激灵。
在场的众人中,或许只有何乐没被吓到,因为他并没有感受到夜障的存在。他反而是感知到有名外家功高手出现在附近,对方使用一种极少见的功法正快速的围绕着他们运动。何乐曾听杜奎说过,这种功法叫做轻功。
轻功是种需要外家功者长年累月在树林、屋檐之间练习弹跳、纵身的法门。经过多年训练之后,修习轻功的人大多有着灵活的身手,动作异常敏捷。但为能将轻功练好,通常善于轻功的人大多比较瘦小轻便,以身手灵活见长。
此刻何乐也是第一时间就捕捉到对方,那是个形似小孩的轻功高手。当他出现在附近时,便是以极其敏捷的动作快速移动。至于那恐怖的笑声,其实是他衔在嘴里的风哨,随着他的吹响,再配合快速运动,那诡异的声响便会形成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不明就里的人听来极其恐怖。
但是在何乐的感知中,周围所发生的事早已被他一目了然,因此对方的表演便会显得特别的幼稚,甚至是可笑。
那仿佛是内行在观看戏台上拙劣的戏法,因为一眼看穿而失去观赏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