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兴庆帝颁布完一系列新的政令后,散朝时何乐与栗源、袁义承又被留下由太监引入锦华宫议事。此时在锦华宫中仅有兴庆帝与皇后在,据栗源先生说皇后与曹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她的直系母族则是南方大家族,与各方关系可谓盘根错节。
简单行礼后,何乐他们被赐座,然后才进入今天最重要的议题。
“我与皇后商议,想给袁爱卿赐一桩姻缘。”兴庆帝也不拐弯抹角,就直接开门见山说明本意。
要知此时还是先皇丧期,谈论赐婚之事实则有违礼制。但兴庆帝没有直接说明的意思却更加深沉,甚至比封袁义承老将军为忠勇侯更重要。袁义承老将军来自北地,是建祯帝的臣子,全家老少更是死于羯人手中,仅剩的孙儿又被何乐斩杀,可以说至此他已成孤寡老人。作为大周朝军人的忠骨表率,袁老将军存在的意义实在太重要。但随着他年事渐高,总有老去的一天。
此时兴庆帝的赐婚,其实与封侯所要表达的理念相同,大周朝从此将重武振军,大周朝将更加重视军人的存在。
“微臣……不敢……”袁义承老将军虽说年龄老,但看起来并不算太老。其实在大周朝的时代达官显贵娶妻纳妾是很正常的事,尤其是某些精力旺盛的老头,祸害起小女孩也不会有人诟病。只是袁老将军对已故原配夫人有着极重的感情,所以这些年才没有再考虑婚配。
如果不是他孙子被何乐斩杀,兴庆帝也不愿意现在做此事,但何乐救过兴庆帝多次,且每次都是舍身相救。所以兴庆帝才会考虑以此化解他们的恩怨,同时也让袁老将军留下后人,更可以在军人心中留下圣主明君的印象,可谓一举多得。
“无妨,并不是大张旗鼓。曹文仲家有房庶出的女子,正是桃李年华,早年本有婚配,可惜那男子在北地为羯人所杀。对于与袁将军的婚配,她是极愿意的。”庶出的女子本是配不上忠勇侯,但曹家这位庶出的女子却极有名气,当年刚传出婚配男子死于北地,就有很多青年才俊上门提亲,但都被她回绝。那曹家也不是需要靠庶出女子攀附权贵的小家族,因此也就依着她性子。
袁义承多少是听说过她的,据说这位名为曹南珏的女子不仅有才,还长得极秀丽。临安城内的青年才俊对她多有好感,偶有诗文传出更是会被传诵。如此女子,就是赐婚给何乐,也不为过。谁想兴庆帝竟要赐婚给他。一时间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要说他完全没想过也不可能,他虽年老但身体好,毕竟是练武之人。再说周人多有留后的情结,他也不想袁氏一脉至此断绝。
“但微臣乃老朽之躯,岂敢占此等美事,还望圣上能改变主意。”袁义承起身想要辞谢。
兴庆帝先他一步上前扶住他,微笑着说:“忠勇侯无需顾虑,那女子仍是深明大义之人,原本誓要为那死去的夫婿守节。但听说老将军的事后,立刻就应承下来,还言定要为袁家生下可守护大周朝的威武军人,好叫大周朝至此不再受外敌欺凌。”
“这!”袁义承瞪大眼睛,想不到大周朝中竟有如此奇女子。要知大周朝中并无女子要为丧偶守节的礼制,守节完全是自愿的行为,民间更不会去推崇。且当时已可以男女相互休弃对方,而世俗也不会非议谁,可算是民风已经十分开明。
“恭喜忠勇侯得此奇缘,来日定得一双男儿延续血脉。”栗丞相抓住时机上前恭祝。也正是他的话让袁义承打消最后的顾虑,因为他确实想让袁家传续有后。
“恭喜!”何乐并不懂官场间的客套,只是学着栗源的上前恭喜,至于双十女子嫁与花甲老人算不算造孽,至少在大周朝的时代是很正常的事,所以何乐本身并不会觉得荒诞。
“我就不用了,我还要练功!”刚恭喜完何乐转头看见皇后瞧过来若有所思的眼神,吓得赶紧的摆手。他可不想被赐婚,就算是再好的奇女子也不及他的木珂珂好。
“哈哈哈……”兴庆帝被何乐的样子逗笑,原本的阴霾也减弱几分。
皇后也是忍不住掩嘴而笑,不过她接着将视线转到栗源身上,敢情他们三个都是大周朝最顶级的单身汉。何乐是因为年轻,另外两人可都是丧偶。
这下轮到栗源慌乱,连连摆手,本想说政务要紧,但那样说岂不是挤兑袁义承不务正业。所以一时也找不出理由,只得告饶。
“我有一事不明,想与杜奎一起去查访,此事刻不容缓。”何乐见该说的都说完,才插嘴说出他的想法。
“哦,什么事?”兴庆收敛笑容。
“爆炸,我想知道那是什么。因为要是他们用在攻城上,以现在临安城的防护,恐怕承受不住。”此时也没外人,何乐说出心中的顾虑。
听到关于爆炸的事,兴庆帝也不免内心胆颤。他是亲身经历过爆炸威力的人,那整片土地瞬间就被掀翻,无数的沙石飞上天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要不是当时何乐舍身保护,他应该当场就被炸得粉身碎骨。如果同种规模的爆炸发生在临安城城墙下,恐怕城墙也会倒塌。
现在临安城内只有三万左右军力,今后几天还有一万左右的勤王师赶到。但叛军有十万之众,一旦城破所有守军都会被裹胁在逃难的百姓中,再强的战力也会被打折扣。
此前他只考虑如何防御,因为依靠着临安城坚守,有足够宽裕的时间等来勤王之师。但如果对方使用那种神秘的爆炸物,可就难说会发生什么事。
“有没有闻到什么异味?”袁义承疑惑的问到,此前他已经问过何乐,但没注意到爆炸本身。
“没有,没有任何异味。我知民间有伏硫火,但伏硫火会有硫火味。这个完全没有异味,突然间就爆炸,令人防不胜防。”何乐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那你去尽快查明。”兴庆帝也意识到问题严重,虽说此时何乐已是冠勇侯,但也没更好人选当此任。
“是。”何乐即刻起身就告辞。
原本兴庆帝还想让他一起吃完晚宴,可何乐哪还有心思吃晚宴,他不把那爆炸的原因弄明白,就会一直在脑子里萦绕。
兴庆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也不知该庆幸还是喟叹,如果大周朝再多几个栗源、袁义承、何乐,想不中兴也难。只可惜大周朝最多的是门阀,是朋党,是利益勾结、蝇营狗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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